作者：水波杨山

图片：来自网络

（一）

最近小区门口堆了一堆建筑用的沙子。

第一次看到这堆沙子，是前天傍晚，我从外面回来，见到一群小孩在那个不大的沙堆上玩得很起劲。

我没看到儿子的身影。

回到家，见孩子妈妈正在辅导孩子写作业。

我好不容易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没去咬着耳朵跟孩子说那句已到嘴边的悄悄话——

“儿子你抓紧写作业吧，外面小朋友们在玩一堆好玩的沙子，写完你也去玩吧！”

没有说，是转念想到可能会影响孩子写作业的注意力。

结果，孩子写完作业，天也黑了，沙子的事就作罢。

（二）

谁知沙子的事才刚刚开始。

昨天傍晚我独自在家，放学的时间到了，孩子却迟迟没有敲门。

小学就在我们小区隔壁，不需要接送孩子。

我有点奇怪。

这是第一次。

以往孩子都是一放学就往家跑，抓过爸爸的手机马上开始答题。

有一种名叫“作业盒子”的手机软件，数学老师经常在上面布置作业。

孩子抢过好几次第一名——第一个答完题，并且100%正确。

这次是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了。

我放下手头的家务——晚饭基本做好了——出门去找他。

在小区门口，那堆沙子那里，果然见到他的身影，书包放在旁边地上。

其实我想到了他会来这里，只是没想到他会不跟我打招呼，书包也没有先送回家。

起初，我没有惊动他，悄悄躲在沙堆附近的电动车棚，观察孩子的动态。

孩子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蹲在沙堆上，似乎在掏洞。

懂了。

在玩沙中藏宝的游戏，或者在挖陷阱呢吧。

这可是我小时候常玩的把戏。

可是我没教过他呀，他是怎么学会的呢？

是不是男孩子天生都会玩这些游戏？

我静静地远远观望孩子，看到他和一个男孩子挤在一起似乎在嘀咕什么，然后站起来，伸手指着另一个孩子，似乎在指挥对方。

那个男孩子忽然挪个地方，马上埋头挖起脚下的沙子来。

尽管没看懂，但我知道这种集体玩耍的玩意儿，很锻炼孩子与同龄人交往的能力。

独生子女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缺乏玩伴，我很早就在担忧这件事，一直在设法制造孩子与邻居小朋友交往的机会。

在小区里，他已经结识了不少同样上小学的好朋友。

我观察孩子一阵儿之后，就不能再躲了，因为被孩子发现了。

（三）

孩子看到了老爸，父子俩眼神儿碰撞了一下。

孩子马上转过头，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继续玩。

我觉得没必要隐藏了，就走过去，和孩子聊了起来。

他向我介绍了他们正在玩的游戏，这是堡垒，这是迷宫，这是桥梁——这是他们建造的沙上王国。

我羡慕他们的兴致勃勃，感叹他们的非凡想象。

同时，我略有伤感。

想起几年前一次去黄河边郊游。

好几家人，三、四个男孩子。

在黄河边庞大的沙堆上，孩子们玩疯了。

几个当爸爸的带头从沙堆上往下冲锋。

妈妈们在旁边大呼小叫提醒衣服脏了鞋里进了沙子......

那时孩子还没上幼儿园呢。

可是，这样的机会少得可怜。

孩子住在不接地气的空中楼阁，在钢筋水泥的包围中，到哪里找一堆沙子撒撒野呢。

（四）

我和孩子交流了一会儿，然后提醒孩子作业的事。

不出所料，孩子并非玩昏了头，作业并没抛到脑后。

他告诉爸爸：

数学作业在教室就做完了。

我说数学还有作业盒子任务呢，还有语文和英语以及音乐作业呢？

此外，今天开始有安全教育平台的作业了，关于禁毒和关于安全的两个视频还要看，然后要做测试，爸爸已经下载了平台软件。

这些作业怎么办？

等我再玩一会儿就回去写嘛，孩子说。

我说写作业之前还要吃饭，现在快七点了，七点半吃完饭，写作业到九点，一个半小时，能写完全部作业吗？

孩子说可以。

我说好，那我等你到七点。

谁知不到七点，伙伴们被家长陆续叫走，回家吃饭了，其中一个恋恋不舍的孩子，被家长训斥一顿，强行带走。

没了伙伴，孩子只好对我说提前“撤退”吧。

我提醒孩子和沙子做个“告别”——把身上沙子抖干净。

孩子抖完沙子，我看到地上沙子被孩子们搞得蔓延到路中间了，就去门卫那里找了把扫帚，开始将沙子扫向沙堆。

刚刚扫了几下，孩子上来抢过扫帚，说爸爸我来吧。

我摸摸孩子的头，退到一边。

忽然想到教育专家们的一句话：

所谓教育，不是你说什么，孩子听什么，而是你做什么，孩子学什么。

还好，我没有像刚才那个家长，拧着孩子的耳朵拎回家。

之后不久，孩子的妈妈回来了。

按我和孩子的计划，七点半吃完饭就马上写作业，九点之前完成，然后洗澡、刷牙，九点半睡觉。

结果计划稍有变动，因为他妈妈发现孩子身上沙子太多，头发里也是。

只好先洗澡、洗头，作业从八点多开始写。

最后，九点半完成作业，十点之前，睡觉。

（五）

我觉得孩子这次该玩过瘾了吧。

然而，我错了。

今天我参加驾考科目一考试回来，正好孩子放学，我带他一起，去驾校办了点事。

完事后，将近中午，来不及回家做饭，就在外面吃了。

再回小区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孩子忽然说还要玩沙子。

我就又陪了孩子一会儿。

这次不仅是陪，我也参与了一下。

我建议孩子将两件玩具藏进沙子里，藏好后，我去找。

孩子让我背过身，自己精心将两件玩具藏了，喊爸爸去找。

我故意东寻西掏，最后一件也没找到，反而沾了满手湿湿的细沙，最后露出一脸沮丧的样子。

孩子得意地问我要不要他揭开谜底？

我大声说当然要。

孩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分别从两个地方翻出玩具。

看着孩子成就感爆棚的样子，我觉得这才是童年。

（六）

我想，孩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还迷恋沙堆，这说明了什么呢？

至少说明两个问题：

1、城市里的孩子接触大自然的机会太少了，对沙子、泥巴、石块都感到格外新鲜，这是儿童天性的自然流露。

2、七岁多的孩子，处在一个特殊的成长时期。

一方面，已经识了不少字，可以阅读很多课外书了，有些读物甚至已经与成人接轨。

我的孩子在我有意无意的熏陶和指导下，除了已经读过各种中外童话如郑渊洁和安徒生以及儿童小说如《爱的教育》以外，也已经对武侠、推理、科幻、奇幻的原著产生兴趣，金庸和刘慈欣已经读过一些。

最近孩子正迷恋福尔摩斯探案集，以及电影侏罗纪公园续集的小说原著等。

另一方面，仍然迷恋玩具。

我的孩子对飞机、坦克、军舰、枪械等军事方面玩具从小就情有独钟，至今热情不衰。

家里专门为他买了些这方面的书，他在这方面的知识已经可以当我的老师了，尤其在对航母的了解方面。

此外，也十分热爱来自大自然的一些被大人认为很“低幼”的东西——譬如公园里的池塘、土山、树枝、虫鸟等。

可以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由于好奇心与探索欲的强烈，其心灵是个全开放的、兼容并包的状态。

所以，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我要说——

上了小学还玩泥沙，这样的男孩子，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