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日益苍老的脸庞,和佝偻的背,泪腺总感觉开了闸道一般,哗哗的往下掉。
以前他嗜酒如命,与烟为友,我总觉得他不是真的疼我,爱我,我每次都爱蛮横的念叨他,他总是只看我一眼,然后不再理会我。那眼神里我总理解有反感,不耐烦,甚至想过是仇恨,我不解,父女一场,怎么就成了仇人。以前,我也总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能像妈妈一样对我细语教导,把我视为唯一,一通电话里全是嘱咐和关怀。恰恰相反,他从几乎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每次我们的通话也仅限于那三言两语的寒暄。爷爷病重后,我趁着五一假期,赶回老家。当天,吃完晚饭,我和他站在老屋外,还有那漫天的星。我说,以后,我如果也像爷爷一样这般痛苦,一定会选择安乐死。虽然,在中国,儒家孝道是铁定不允许这事儿的。他却以为我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一般,说道,如果有哪天,我自己会了断这一切,我也不愿这样活着。我知道,他是怕我为难,他是宁愿自己面对死亡,不愿让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来承受种种的这一切包袱。我反驳道,一只手顺便搭在他因长年累月扛包下苦力的坚实的肩膀上,不行,你还得多活几年,我一定要孝顺你和妈妈,享几年清福。他笑了笑说,我至少要干到六十岁,先扛几年包,扛不动了,我就去开叉车,还是老了眼花不行了,我就去当个保安,保安最轻松,每天坐在大门口看看门就行。他说的倒是十分轻巧,虽然天已经渐黑,但我还是能看见他脸色带着自豪的光彩。
次日,下午我们去外婆家,走在小径,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走这条路,挂念家里的一切,明天却又要返校了但是此刻有他陪伴,心情也不那么沉重了。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虽然他曾经犯过错,他没学历却只有苦力,不会说好听的话只会结结巴巴。
父爱如山,我以前,不懂,觉得只是妈妈在精神上撑起的这个家,爸爸只是在那里,不说话,做着世界上最苦的活,提供我的物质需求。是的,大山也只是一直在那里,不说话。二十岁了,到了今天,写下这些文字后,我才明白,他爱我,倾尽所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男人,不论冬与夏,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