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过得有七八次,我终于摸到听筒。
“还以为你不在”。哲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怎么”
“可有时间,能过来一趟?阿良要过来”
“现在么”
“晚点也不碍事”
“嗯”
“嗯”
放下听筒,只觉得晕头转向,疲惫感从四处袭来。然而眼睛却如何也不能好好闭上。如此躺下去怕也是徒劳,罢了,不睡便是。
再也没有什么比睡醒之后泡个热水澡更让人心旷神怡的了,然而若是饿着肚子则是另外一回事。起初还不觉得,只是随着水温变暖,身体也仿佛苏醒过来。首当其冲的是胃,开始发出咕咕的声响。这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竟愈发听的真切,仿佛山谷里的回音。得得,怕是得赶紧吃饭不可。
然而打开冰箱却让人大失所望,虽然横七竖八的东西不少,但是能即时下肚的却寥寥无几。好歹找到一个蛋糕,一些生菜。蛋糕不知道放了有多久了,奶油的形状早已压坏,看起来像坍圮的古罗马斗兽场似的,只好用勺子挖出中间相对干净的部分。生菜也蔫头蔫脑,不过配上沙拉,好歹还能吃。
万幸在一个角落里居然发现两罐啤酒。啤酒呆呆的站在一个纸袋后面,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最让人满意的是入手竟颇为冰凉,像冰了几个星期似的,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我打开其中一罐,泡沫迫不及待的钻出来,然而一接触到空气却又缩头缩脑的消失不见。凑近嘴边喝了一大口,缓缓咽下,冰凉的感觉从喉头一直深入胃部,然后从胃向身体各个角落扩散开去。过了一会儿,感觉浑身上下仿佛每个细胞都充满了能量。我把蔬菜和蛋糕一扫而光,剩下的啤酒也一并喝掉。真是心满意足。
吃罢饭,虽然时间还早,但是我决计先出门,长久蜗居室内,怕是要多接触外界环境才好。我立身走到门口,穿上一件熨的有棱有角的衬衣,往外走去。
出得门,只见外面晴空万里,天空像用抹布擦过一样蓝。深蓝色的穹隆下唯有远处天边的角落才有星星点点的几朵白云,活像画家在试颜料时甩在画布上似的。天空如此深邃,极目望去竟觉得双目隐隐作痛,好一派初秋气息!
只消五分钟便会路过滨海公园,平素里每逢傍晚经常有人来此地散步。此时时值初秋,天朗气清,又逢周末,人也渐次多了起来。
路边的饮品店里一对情侣像捧着鸵鸟蛋一样每人捧着一杯果汁,低头啜饮着,轻笑着争论着什么,大概是在讨论西柚还是柠檬哪个口味好喝。
马路对向不断有跑步的人来来往往,此时迎面跑过来一个一身灰色运动装的姑娘,梳着小巧的丸子头,跑起步来姿势也颇为可爱,活像什么小动物似的。
远处一群初中生模样的男生在打棒球。小投手似乎有些信心不足,连续试了三次没有将球投出去,场下顿时热闹起来,鼓励声夹杂着起哄声不断传来。
在这九月的周末,似乎每个人都自得其乐,一副平和安宁的气息,然而我则因此而感到平时所没有过的孤寂,觉得惟独我自己与这光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