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意磬
[56]相亲
清晨,千玺缠着美娜,让美娜送他上学,不要王丹送。美娜收拾好,高高兴兴地领着千玺去上学,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脚步都变得轻快。
“姐,你每天送我上学好吗?我喜欢你来送我。”千玺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好,姐送你!”
“你每天起那么早去超市,不累啊?超市还有婶子和营业员,你都不知道休息下,然后陪我玩。”
“你这个小鬼精,说了半天是想让我带你玩啊!”
“嘿嘿,谁让我这么喜欢你,我就不喜欢二姐,脾气大,烦人。”
“不许这么说,她是你姐姐。”
“哦,那她都说你,你不怪她?”
“我是姐姐,怎么能生她的气?”
千玺抬起头看着姐姐漂亮的脸蛋,笑了。美娜也回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后,美娜便匆匆赶回超市,一路上似乎总有人盯着她,走过她身边,还要回头看她几眼,这让她感到很奇怪。随即又不自信地摸摸自己的脸,头发,拽了拽身上的白色外套。她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不对劲啊,为什么别人都看着她。
“我回来啦!卫生都收拾好了吧?”美娜问正在整理货架的营业员小黄。
“好了!哎,姐,有个人好奇怪呀,在门口晃悠半天,进来要买盐,我把盐拿给他,他左看右看,又不买了,神经病一样。你看,就是树下站的那个男的。”
“又来个买盐的神经病,最近要闹盐荒吗?怎么都买,咱们是不是得多进点货?”
“没有吧!盐存货还有好几箱。”
“哎,来了,那人又来了……”营业员金姐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美娜。
美娜随即抬头看了一眼,怎么还是昨天那个神经病。她不解地看着他,走进超市,然后又去第三排货架那里拿了两袋盐。
他把盐放在收银台,又掏出20块,递给美娜。美娜看着他的脸,感觉诧异极了。
“怎么又买盐?”
“啊,今天给我奶奶家买。”那男人的脸又变成那天通红的样子。
“我还以为要闹盐荒呢!”美娜将零钱递给他。门外的一股清风将一张对账单吹落在她脚下。美娜弯腰去捡。
他还站在原地,看着美娜。
“你的衣服……”这时美娜已经直起了身子。
“衣服怎么了?”
“姐,你衣服上有个乌龟,笔画的!”小黄抢先说道。
美娜顿时沉下了脸。原来一路上别人都是在看她的后背。
美娜脱下衣服,看了一眼,气得脸通红。
那男人还站着,看着美娜。美娜被他这样一看,更加恼火。
“你还要啥吗?”
“哦,你给我再拿一包吧!”美娜睁大了眼睛,怎么又是昨天的套路,这人是不是真的神经不正常。
“小黄,再去拿一包!”
那人又掏出一块五递给美娜,然后将盐拿在手里,笑着说:“你们忙,我先走了,赶紧回去换个衣服!”
“哦,慢走!”美娜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维中跳出来,这个神经病男人居然也会说这些话,她有些诧异。
“哎,我看这个男人八成对你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啊金姐?”小黄看着金姐狂笑不已。
“这我可不知道……”金姐看到美娜因为衣服的事而生气,便不想多说话。
“你个小黄,又瞎说!”
“我打赌,他明天还会来买盐,给爷爷!”
“烦死了,去干活!”
“哦,干活,干活……”
美娜终止了和小黄的对话,轻叹一声:“都是神经病!死嘉和,你给我等着!”
美娜看着崭新的白衣服,无端被画成大乌龟,心里真的郁闷至极。
这时母亲和婶子一起结伴而来,他们像是约好的一样,同时出现在超市里。
王丹自昨天被美娜顶撞了之后,便不再跟美娜说相亲的事。
“你看,你闺女把我衣服画成什么样了,我还穿了一早上。”美娜沉着脸,将衣服甩给了王丹。
王丹接住衣服,看了美娜一眼,眼神又快速回到衣服上,纯白的后背,蓝色的圆珠笔画的乌龟虽小却很显眼。王丹叹了口气:“这真是要气死我!”
“我被别人盯着看了一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是烦都烦死了。”
“等嘉和回家我好好教训她!你穿衣服都没看啊?”
“你怪我,我走的急,哪有时间看。”美娜更加生气了。
“真是淘气,哎,我一把年纪了都不让我省心。”
“我怎么了?天天替你看超市,你还要我怎么省心?”
“让你相亲,你不去,天天和嘉和闹!”
“好,好,我相,都赶我,不要我!”美娜哭着推开门,走了。
“行了,都别生气了,嘉和这孩子我来管,她还听话些。”婶子任惠兰拉着王丹的胳膊做安慰状。
“美娜你去哪?”婶子跑出来在超市门口叫美娜,美娜头也回地跑了。
“你看你说的那话,美娜该伤心了,这孩子本来就敏感。”
“嫂子啊,你说我难不难,夹在中间,向谁都不好!”
“嘉和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越来越不懂事了,得好好管管。”
“你有空跟她说说,她还听你的!”
王丹感到自己身心疲惫,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骨子里不知携带的谁的犟脾气,执拗的不可一世。
美娜在家里睡了一天,直到嘉和放学回家。她在卧室里听到嘉和唱着儿歌,回来了,她心里的气又冒出来。她猛的起身,走出去,气势汹汹地质问嘉和:“为什么把我衣服画成那样?”
嘉和慢腾腾放下书包,坐在沙发里,玩手里的纸飞机。
美娜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纸飞机,将它揉成一团,仍在垃圾桶里。
嘉和依旧没有动,也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把我衣服画成那样?”
“因为我高兴!”嘉和的身体向沙发背靠去,用挑衅地看着美娜。
美娜一下就被她无所顾忌的眼神激怒了,上去拽着妹妹的衣服,扇了她一巴掌。嘉和站起来,扯着美娜的衣服,哭嚎着:“你居然敢打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
“我就是要替爸妈教训你,怎么这么没有素质……”嘉和扯着美娜的衣服,胡乱地推搡她,两个人在客厅里打得不可开交。
“干什么呢?都松手!”王丹跑过来拉开了姐妹俩。
“要不是你婶子让我回来看看,你们俩是不是今天要打出人命,啊……”
王丹怒吼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嘉和啜泣着,美娜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嘉和,你过来,为什么这么对你姐?”嘉和被王丹质问,哭得声音更大了。
“你说话,为什么画这个?啊?”王丹将美娜的白衣服扔在嘉和怀里。嘉和手一松,衣服掉在地上,她又用脚踩在上面。
“你给我过来,过来……”王丹拽过嘉和,朝屁股狠狠打了几下。王丹边打边骂边哭,嘉和更是放声大哭,整个家里都弥漫在让人窒息的哭声中。
“别打了!我去相亲!”美娜说完哭着跑进房间锁上了门。
这个家原来真的容不下她,争吵,闹剧全都因她而起,要不是没有她,这个家该是很幸福的吧!
美娜妥协了,她终究还是向命运妥协了。她的挣扎和努力,没有人看得到。脚下的路只有一条,她只能硬着头皮走。
夏日清晨的阳光很暖,美娜送完千玺,一个人走在街上闲逛,她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理超市了。
她晃悠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超市。
“姐呀,那个男人来了好几次,这会还在树下,你看,他现在要进来了。”小黄说完向里走去。
美娜抬起头,看着那个日日都来买盐的男人,不禁有些想笑。
“今天又买给谁?”那人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寸发。
“我……”
“行了,今天别买盐了,说吧,你天天来,到底是干嘛的?”美娜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我是赵靖,我专门来看你的。”他的脸刷一下全都红了。
“我不认识你啊,你看我干嘛?”
“你能出来说吗?”赵靖转过头看了看超市的两个营业员。美娜走出去,他跟在身后,两个人在门口的树荫下站着。
“说吧!干嘛来看我?”
“你长得好看,我喜欢看……”他低着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美娜听完噗嗤一声笑了。
“你这个人也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你有神经病。”
“我家在城郊,我每天骑自行车专门来看你。”他指了指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白蓝相间的轻便自行车。
美娜抬头看了看他,越发想笑了。
“哦,那你回去吧,改日再说!”美娜说完便跑进了超市。
“哎,可是我今天没有买盐……”
美娜笑着挥手让他赶紧回去。
小黄站在超市门口,八卦的窥探着美娜和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嘴里不停地说:“有戏,有戏……”
美娜坐在收银台后,想着这个赵靖第一次来超市的情景,顿时觉得一切又都合理了。他所有看起来神经病的举动,也许就是因为看到她,一种奇妙的情绪在她心底升起。
王丹下午便为美娜安排了相亲。她拉着美娜去买了套新衣服,等待男方到来。
下午三点钟,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领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的男孩子来了。美娜不情愿地坐在收银台后,一副倦怠样。
“美娜,快叫人!你叔叔阿姨来了!”
“叔叔阿姨好……”美娜站起来看到了赵靖。
“怎么是你?”美娜一脸的诧异。
“是我,赵靖!”
“哎呀,两个孩子早认识啊,太好了!”赵靖的母亲向前走去,拉着美娜的手,不住地婆娑着,眼睛里尽是对这个未来儿媳妇的满意。
“认识啊,那就不用我们这些大人操心了,就让俩孩子一起了解了解。”赵靖的父亲又说。
“到家里去坐坐,让这孩子去认认门!”王丹说着拿起钥匙拉着赵靖的母亲就走。
“你家姑娘咱们都知根知底的,品行又乖,我们放心,就让俩孩子谈吧!”
“你家赵靖我们也都了解,不反对,就看两个孩子的意见了!”
“是啊!可不!靖儿你对美娜怎么样?”赵靖的母亲转身问自己的儿子。
“妈,我没意见。”
“美娜呢?我们家赵靖你可看得上?”
美娜被赵母如此一问,脸通红通红的。
“看你把我闺女吓住了。”
“脸都红了,那就说明没意见。就让他们处吧!”
两家人都愉快的决定了这场在美娜看来突如其来的恋爱。对于赵靖这个人,美娜不是很反感。
接下来的日子,赵靖每天都期待看到美娜。而美娜却莫名其妙又开始做噩梦,失眠,头痛,折磨得她,日日都像生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