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后,阳光很好,透过窗落在微醺的教室中,斑斑驳驳。
老师在课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同学们在桌下若有所思信马由缰。
老师讲的大概是几十年如一日,翻来覆去的讲,连自己也嫌缺乏新意。学生们来来往往几十年大概也都是这般模样,假装听的认真,实际想的出神,偶尔点头以示认可或明白,偶尔作冥思苦想以呼应老师的提问,偶尔拿着没有墨水的笔在纸上纵横勾画,偶尔抬头看窗外云卷云舒有几只飞鸟倦还。
海洋便是在这样的一天遇上了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位姑娘,尽管这一天平淡无奇。
谢依人同学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也是大智眼中的呆呆女。对于这位同桌,大智是有话可说的,上课认真听讲的人很多,下课认真睡觉的人也很多,但上课听讲下课立马睡觉的一个人就很少了,而如此这般成绩还依然高居不下的,万里无一。大智打心里觉得,老天待人,奈何如此不公?
海洋是高冷范,对于一般的女生连看一眼都欠奉,在其他人口说的女神,可能在海洋嘴里有无数个缺陷,而在海洋口中的女神,也有无数个缺陷,但最后总有一个“但是”来遮盖所有的不好。
初中是男生长身高的关键时期,海洋是其中代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说的是膝盖在拉扯关节在拉伸,大智刘兵一群人曾笑话海洋想长高想疯了,后来大智刘兵一群人哭着闹着也想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奈何时运不济命运弄人,今生无缘大概只能是来生再会了。
可是的是,往往野兽爱美女,粗暴汉子爱小妹。班上那么多的姑娘,年纪那么多的美女,学校那么多的女神,后来一米七八海洋同学偏偏兔子爱上窝边草,情有独钟看中了一米五还不到的谢依人同学。
哪段青春爱恋没有恼人的曲折?不管它的结局如何,过程总是如有雷同般纠结缠绕。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真的心意应该是,欲语还羞,还羞还语。
写情书是好的,措辞用句足够承载深深情意,但是怕太煽情,怕姑娘嫌其矫情;在QQ上说也还好,不见其面才有足够的空间辗转腾挪进退有度,但是也因不见面而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的答应或拒绝,因羞涩而拒绝或因情分而敷衍;面对面对话其实是最好的,即可坦白心意也能得到肯定的回答,是笑脸盈盈或冷若冰霜,但这次羞怯的是男方。
不过壮士无惧危险,海洋几番辗转,最后选择的依然是直面困难勇敢说出自己的心声。
主要原因在于嫌弃网络聊天太虚无缥缈看不到真实可靠的存在,胜亦无欢败亦遗憾;而写情书这事儿,其实是很浪漫的,但是一则自己字太丑,不忍直视,害怕玷污了情书之名,二则怕万一姑娘不答应,那情书的处境将会非常尴尬,进退维谷,如果不小心被老师或者同学发现了,那后果天崩地裂。
其实这事在海洋心中已然是天崩地裂波涛澎湃,但是越要表现出风雨不惊怡然自若。
大概青春的的故事都是这般看似波澜不惊,背后风起云涌暗潮涌动。
看中那位姑娘用了一瞬间,和她说话从认字开始酝酿造句。
海洋用一包二元五的口香糖换了一节课大智的座位。事情的经过是,大智哭着闹着要和海洋换位置,以便于和刘兵畅谈人生,而海洋勉为其难的答应。
“今天天气不错啊。”海洋伸着懒腰,其实不错的是心情,景随情动嘛。有些风轻云淡其实藏着满是忐忑。
不过酝酿半天的话没有得到它该有的附和。
谢依人同学专心致志的看着某位霸道总裁爱上谁,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亲爱的同桌换了面孔,也没有注意到在这静美的午后有些莫名情愫在空气中酝酿。
“谢、依、人,你在看什么哟?给我也看看嘛。”海洋一字一句的说出谢依人三个字,只觉得有些字说出口都很沉重,有些名还没说出口就已压在心中。
谢依人抬头看了看满脸带着矜持笑容的海洋,又埋下头去继续在故事的海洋里遨游。西边照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精美绝伦的形状,像是老天在用最精致的画笔勾勒出的最动人心魂的图画。而这画只有海洋一人有幸观赏。
依人后来对大智说,她抬头看见海洋一脸萎缩的笑,吓了一大跳,还好自己勇敢坚强强行镇定。
海洋一包二块五的口香糖,只换来一场无声的照面,和40分钟的心潮兀自澎湃。但是事后海洋并不觉得亏,依旧一副故作平静反而透露出的笑脸盈盈。
事情的真实状况其实是,两人都心跳加速砰砰作响。
后来海洋读到一诗句“此时无声胜有声”,脑中便会浮现出那一日午后安静恬美脉脉场景,姑娘如一朵莲盛开在那个炎炎夏日的温馨午后。
多一句话都是对这画面的破坏,多一句话都是对这回忆的摧残,而两人都恰巧无声的默契。
幸亏海洋没有知道另一诗句,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