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地生活习惯了,提起少数民族,心里总有点儿隐隐的抵触,确切地说是一种偏见:他们一定很难打交道,一定有点“野”。所以,到喀什以后, 我很少上街,很少和少数民族人搭话。直至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才消除这种戒心。其实,友善是人类共有的天性,只要我们自己心存善良,他们大多也是十分友好的。
我的第一个异族朋友叫艾拉木,是塔吉克族人,是塔什库尔干县(以下简称塔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一个和蔼可亲,高高大大的老头。认识艾拉木医生是因为项目部要组织员工体检,我提前去塔县医院了解情况,艾拉木医生接待的我。他的汉语不是很好,当我把来意跟他说明白后,他认真地看着那些将要进行的体检项目,一项一项地划勾。有一项是他们医院无法完成的,他就画了个点,然后告诉我,他们医院目前没有这种病的检测设备,问我还要不要在这里体检,并告诉我,他可以在他权限内,每人少收10 元人工检测手续费,其它项目是需要用设备才能完成的,他无法再让价了,态度十分坦诚。商定后,他让我们第二天就去医院体检。临别时,这个和蔼的老头拍拍我的肩,说:“小黄,明天见!”俨然我们已经是老熟人了。看,塔吉克人就是这么热情!
第二天,艾拉木医生安排全院最好的医生,帮我们把每项都检查得很仔细。最后,他把所有人的体检结果汇总在一张表格里,按序号把每个人的情况详细告诉了我,让我通知个别有问题的同志去复查,那股认真劲儿我是头一次碰到。末了,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艾拉木医生说,以后有事情一定要找他,他会尽力帮我们。
我的第二个异族朋友是努丽古丽。她是一个塔吉克族小姑娘,正上小学五年级。那天,工地盖临房的木椽和测量班的木桩不够用了,我和几个同事一起去采购。在塔县转了一圈后,来到努丽古丽家的锯木场前。一对塔吉克夫妇,也就是努丽古丽的父母亲正在用电锯锯木头,木屑飞扬,一只小黄狗在锯木场里撒欢地跑着。努丽古丽正趴在木垛上写作业。见我们的车停在院子里,夫妻俩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打量着我们。努丽古丽把小狗召回,有点羞涩地望着我们。努丽古丽父母的汉语很有限。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他们就找了个汉族翻译跟我的同事讨价还价。趁这时,我向努丽古丽搭话,问她懂不懂汉语,她有点害羞地点头,我进一步问她上几年级了,十几岁了,她均能用汉语回答我。她告诉我, 她在学校里学汉语,还会写汉字呢。等到交易完毕,我们想让努丽古丽的父亲打个收条,这个塔吉克族汉子无论如何也搞不明白我们干吗非让他写这个东西,在他们眼里,钱货两清就算交易完毕,根本用不着其他手续。说了半天,他还是搞不懂我们的意思。这时,努丽古丽走过来,我一下子想起来,何不让这个小姑娘代写呢?于是就把意思跟她说明,努丽古丽点点头,看来她知道我的意思,而且同意了。我拿出准备好的纸张和笔,告诉她怎样写,可她却下不了手。末了,我写了一份,让她照抄一份。小家伙高兴了,写得非常认真。写完第一个字后,她抬头看了看我,那意思是看她写得行不行。我赶紧鼓励她,说不错,接着写。毕竟语言有障碍,她的汉字写得有些别扭,有的字甚至不是写的,而是画上去的。但不管怎样,她把收条打好了,我摸摸她的小脸蛋儿,夸她写得好。她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也非常高兴,就像我们跟老外能交流了,我们的父母亲也是一脸的喜悦一样。
还有一些少数民族的朋友, 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比如塔县中国移动公司的话务员阿依古丽,喀什人民银行的办事员亚颂江,喀什大什字桥头刻章的买买提……虽然只有一面之交,可他们的音容笑貌也都十分清晰地刻在我脑海里。
我想,是哪个民族并不重要,只要我们真诚、善良地去对待周围的人,不管走到哪,都会有朋友。(黄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