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恒温的医院出来,一阵冷风吹来,穿着短衣短裤的我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不知不觉,秋天真的来了。
公共汽车里人声嘈杂,不时有一两句话轻轻地飘进耳朵,小小撞击一下耳膜,又反弹到空气里,混进一片嘈杂中消失不见了。
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天凉好个秋啊!”
听着这句话,心里有点怔怔然。
第一次听这首词是在备战高考的语文课上: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彼时,作为少年的我们是很不忿的,什么叫少年不识愁滋味?!像我们,一天天为了分数披星戴月,一不小心就被老师骂得狗血喷头,还叫不识愁滋味?!
上了大学,更是有许许多多的愁:同学间的小摩擦,藏在心里不能说的小情愫,考研与工作的纠结选择,对未来的迷茫恐惧......都让尚且年少的我们觉得,那一腔愁苦,比“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还要多。
这些愁,势必要说出来才好受,于是我们把它记在日志里,写在签名上,写在信件里,必要全世界都看到、体会到。
待到工作,结婚生子,时间裹携着生活的一地鸡毛滚滚向前,也会有满腔愁苦郁结于心。只是,这愁苦变成了各种“不得说”:
有时候是没时间,孩子尚在哇哇大哭,哪有时间在网上或对着朋友大诉苦衷?
有时候是找不到人,你的愁苦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或攻击或嘲笑的材料,说话当然小心为妙。
有时候是不愿打扰别人,即使是面对最知心的朋友。别人听你倾诉的时间,或许是她难得的陪伴孩子的时间,或许她刚刚完成一天的工作刚想舒舒服服地睡个觉。手机拿在手里转了又转,终究变成了:“我很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年岁渐长,终于明白,大部分愁苦是要自己去化解的,找人倾诉或诉之网络,只会将这愁苦放大,于解决问题无任何益处。
所以,既然知道秋日的到来不可避免,与其抱怨秋日的萧瑟与荒凉,不如淡然享受这凉爽与惬意。叹一声“天凉好个秋”,是无奈,是淡然,亦是一种担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