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雪兰花-侠女智勇战难关(四)

小梅及时告诉赵妈,宝花差点被毒死的消息,通过赵妈又分别报告盛伯义和姚金华。盛伯义听了非常担忧,他怕顾氏有朝一日,一定会弄死宝花,于是他着急买通几个小流氓,想用绑架的办法把宝花弄到手。

一天,小梅兴冲冲对宝花和兰娣说:“听说上海老城隍庙在办庙会,有百种风味小吃和蜜饯零食,还可以买各种小猫、小狗、花鸟鱼虫。去玩的人多得不得了,夫人带着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宝花听到有小猫卖,心里不由一动,自从爱猫咪咪被毒死后,她好长时间郁郁寡欢,何不乘此机会买一只回来?于是就随口答应了,决定明天下午叫阿强开车到老城隍庙去,小梅听了满心欢喜立即打电话报告赵妈。

晚上,兰娣去厨房用餐时见到门房王老头,他悄悄地把兰娣拉到无人处对她说:“这事我早就想对你说,一直没有机会,你们屋里的小梅老往我门房跑,去打电话、接电话,还和阿三动手动脚,样子很难看,来富也不管。自从那次出了投毒的事情后,我一直担心着宝夫人的安全,她可是个大好人哪,我们都得防着点,你有空就劝劝小梅,阿三可不是个好料,她犯不着和他搅在一起。”

兰娣谢过王老头的关心,晚上她睡在床上想起这事就添了心事,觉得小梅这些日子好似变了一个人,又懒又馋还爱打扮,老往门房间跑,阿三和来富都是流氓痞子,小梅和他们混在一起哪能有好事?何况投毒案还未破,来富又是大太太的心腹,如果小梅受来富指使,这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实在太危险!

早晨钱万兴起床,兰娣就向他报告:“宝夫人今天下午想到老城隍庙看庙会,顺便买只小猫回来。”钱万兴听了瞪大眼珠说:“到老城隍庙去?谁的主意?宝花呀,不是我不让你去,那里流氓地痞多如牛毛,这样混乱肮脏的地方你也敢去?不行不行,此去风险太大,要小猫,这事好办,我叫来福去给你买一只回来就是了,这庙会你一定不能去!”

老城隍庙去不成,小梅却转身去了门房间。兰娣现在已留意小梅的行动,去找门房王老头,询问“小梅刚才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说:“刚才小梅来打电话,说什么我也没太在意,好像说……夫人今天老城隍庙不去了!”兰娣听着心里一阵急跳,难道小梅向外人通报宝花出行的情报?还是随便说说而已?“兰娣吃不准,怕冤枉好人就不敢随便向上禀报。

又过了几天,小梅告诉宝花和兰娣一个讯息,说是法国公园在办“花展“。各种名花多得很,还有种子供应,我们叫丁老头一起去,拣好看的买些回来,填补家里花园的空白。

宝花听着很感兴趣,当场就一口答应,但没说定去的时间。小梅悄悄地问过兰娣二次,这时兰娣留了个心眼,就瞎编一个日期说:“明天下午两点钟去法国公园。“果然不一会小梅就去门房间。到了第二天中午后,小梅见宝花、兰娣不像外出的模样,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子里团团转,她忍不住又去问兰娣:“宝夫人什么时候去法国公园?”兰娣冲着她神秘的一笑,说:“你不知道啊?去法国公园的活动又取消了!”小梅听了一脸的尴尬和懊丧,转身又去门房间打电话,这时兰娣心里猜透六、七分。

兰娣心中充满了疑虑,加上投毒的事还没有破案,感到周围总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恐怖。但这心事她不敢向宝花透露,怕她向丈夫诉说,而他的火爆性子一发,弄得不可收拾。但如何才能保障宝花的安全?兰娣苦思冥想也找不到良策,一天她忍不住向秦妈诉说自己的心事。秦妈说:

“小梅的事,目前只是一种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瞎说。依我看,有钱人家娶了三妻四妾,最大的恩怨祸根是丈夫不能把一碗水端平。现在钱爷只图自己快活,回府一个多月来也不见他到大房、二房去住宿,这就会遭来大祸。”兰娣觉得秦妈这话很重要就转告给宝花。

天真的宝花被秦妈一语惊醒,就向丈夫提出要他到各房轮宿的问题,可是钱万兴一百个不愿意。宝花气得哭起来,还不理他,也没用。兰娣向宝花献策说:“我妈制服我爹的办法是‘一哭,二饿,三上吊’,你哭没有用就不吃饭!”宝花听从兰娣的意见,果真一天不吃饭,饿到第二天下午,钱万兴只得投降了,他说:

“宝贝,你也不用再逼我,我依你还不成吗?你不知道我在你身边有多快活、多舒坦。我快老了,能讨你喜欢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时间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宝贵,当年我把青春都给了她们,为什么现在我只剩下一把老骨头还不肯放过,弄得你非要拼死赶我走!你想,我的心和灵魂都在这里,到她们的房里也只是一个躯壳而已,我是多么痛苦,多么受罪!但这是我早年种下的苦果,欠下的孽债,也只能由我来承担。宝贝,我只求你一件事,在我慢慢老去的时候,你不要抛弃我,一条忠心的老狗能给你看家护院。”

宝花听他这一番肺腑之言很是感动,也是凄然泪下,她紧紧抱住丈夫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命,都得接受上天的安排!这里是你给我的家,我希望生活在一个安全、和谐的家庭里,你到两位姐姐那里去,就当是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吗?你去了他们快乐,我就安全,也有了快乐和幸福,你不也有了快乐和幸福吗?你这个精明的老傻瓜,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已赢得了我的心,我现在是多么爱你呀!让我和你在一起慢慢地变老吧,将来我们谁也不可以抛弃谁!”

这是宝花成婚后,第一次对丈夫说的甜言蜜语情话,在钱万兴听来无疑是有销魂夺魄之神力,因为他终于期望到,从自己深爱的人口中说出,说明自己付出的爱,在她的心中已生根发芽。于是他为了宝花的安全和幸福到各房去。仅管他到大太太那里只是在晚饭后去坐一、二个小时然后回书房就寝,也使大太太的满腹怨恨消了一半。同时宝花也不时到大房、二房、少奶奶处去串门示好,从而使钱府尖锐的家庭矛盾得到缓和。

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在霞飞路伟达饭店四楼一间客房内,亮着一盏幽暗的壁灯,两个中年男子在鬼鬼祟祟的交谈,台上杯盏狼藉,室内散发着浓重的烟酒味,他俩已密商很久,现已达成协议。双方握手分别,一先一后走出旅社,他们头戴雨帽,身披雨衣,像幽灵一般消失在大雨中,走在前面的是敌占时期赫赫有名号称“江北杜月笙”、常玉清的得意门生“黑蝙蝠”李望,走在后面是不仁不义的上海名人盛伯义,这次他俩密谋的议题是:关于绑架富商钱万兴和他的爱妾陆宝花一事。

大凡一个极端贪婪自私的人,他们的心理和思维都会有严重的缺陷,所以看问题、做事情都走极端,盛伯义就是这样的人,他被宝花的美貌所吸引,痴迷的认为“宝花爱的是自己,她天生是属于我的。” 于是千方百计要得到她,并对横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钱万兴恨之入骨,必然置之死地而后快。这种失去理智的爱就像一匹奔腾的野马,他发疯似地采取各种手段去实现自己的欲望。

自从盛伯义通过小梅诱使宝花去老城隍庙看庙会,到法国公园看花展,企图在半路上伏击绑架宝花,但计划落空。他觉得小梅做事太不靠谱,不能委以重任,时间一长必定露陷,反而会酿成大祸。经反复考量,决定亲自出马,找人来干。鉴于单独绑架宝花的机会太少,干脆把钱万兴和宝花一起绑来,既可得到宝花,又能在钱万兴身上捞到一笔巨大的赎金。为了这笔不错的买卖,必须寻找搭档帮手。他首先想到自己的汉奸本家,当时上海有二支汉奸日特队伍,力量最强靠山最硬的当属76号特工总部,但他顾虑找李士群、吴四宝等人,他们要价太高,心狠手辣,就是把人弄来,自己有可能人和财都会两空。另一支汉奸特务力量是“黄道会”的常玉清,他们是一伙流氓帮派组成的特务汉奸,由日本大特务机关长楠木大佐的“兴亚会”领导,也有日本后台撑腰。他们要价比较低,也容易控制,最后决定与黄道会合伙来办这件事。

盛伯义首先去拜访黄道会的顾问,日本浪人小村。他用一口流利的日语,说明自己为日本特务梅机关服务,又是汪伪政府参赞的身份,所以没费多少口舌,小村一口答应“帮忙”,直接指派“五步蛇”李望承办此案。

李望见是小村亲自指派真是受宠若惊,故十分卖力,他在伟达饭店吃酒时向盛伯义表示:“一切听从盛爷指挥,我准备两辆汽车,十个兄弟,至于刀枪家伙也由我一手包办,您老尽管放心。这事我们经常办,有经验,保证您人财两得。至于钱嘛……那好说,您只要付点弟兄们的香烟点心钱就成。只是还望盛爷今后在小村先生面前多为小弟我美言几句,就算抬举我了!”盛伯义见事情顺利搞定,心中大喜,就决定以妻子做46岁小生日的名义,请钱万兴全家到自己府邸来聚餐,然后在汽车必经之路上动手。为了万无一失,他严密封锁消息,对盛府的所有人都瞒得严严实实。

一天晚上,钱万兴在全家饭桌上说:“今天下午伯义打电话来邀请我们全家在后天晚上到他府上去吃饭,祝贺金华四十六岁生日。他说就请我们一家,所以全家所有人都得去。还说是家宴不要送礼,叫大太太和丽红上午先去帮助金华做些准备工作。他这样盛情相邀,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大太太和丽红与姚金华关系好就一口答应,少奶奶心情不好,身体也有病,就不去了。宝花不习惯应酬,心里不想去,但又找不到不去的理由,也就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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