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开干（下）

李中发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扭头看到李霄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李中很疑惑的问道。

“电话里听到是饭店，进门时候的门铃声我听了出来，这地方你带我来过两次。”李霄云站着看着李中，“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只能跑过来看看。”

“万一我走了呢？”李中一脸挑衅的样子。

“走了就走了，”李霄云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反正我也要吃饭。”她娴熟的拿出菜单和铅笔，刷刷刷划了几个糕点，“服务员，麻烦快一点！”

李霄云放下筷子，看着李中：“拿出点大男人的气度，这钱不是我要黑你，我一定会帮你争取，我跟你说过了。但你知道，我也很难做。”

李中摇头：“我知道。我脸很臭跟你没直接关系，是因为别的。”

“别的？”李霄云问，“什么事？跟我没直接关系，就是有间接关系了？”

李中点点头。

李霄云把蒸饺摁在醋里：“说来听听，说不定不是什么事呢。”

李中歪着头看着她：“我急等40万资金救火，你觉得是不是事？”

李霄云愣了一下：“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李中道：“我找了一个劣后一个优先，凑了4000万，不过劣后是个假劣后，需要我拿50万做担保。”说完他自失的一笑，“原本以为这个大华的活做完能有一笔钱，谁知道现在只有可怜的十万。眼瞅着我把人都拉来了，结果我自己搞不定保证金，以后谁还陪我玩？”他说完把口袋里的烟拿出来，但看了看墙上的禁止抽烟的牌子，扔在了桌上。

“你想拿50撬足4000，”李霄云看着李中，“你打算做什么？豪赌一把那50万不准备要了？买好了机票？劣后方的背景你搞清楚了？一般这种人可是黑白通吃的。”

李中摇头：“我没那么胆大，我想做的是很正当的事。大华这件事，给我很大的教训，”他朝李霄云摆摆手，“你别误会，我不会跟老太太一样又唠叨你。大华这件事，我最大的教训就是，我压根没有话语权。第一我不是盘方，手头没有股票资源，第二我不是资方，做不了折扣费用的主。归根结底，我是没有任何着落的可怜小中介。所以，资方盘方，我必须靠岸一方。我是个穷小子出身，盘方的关系我一点也没有，我只能自己做资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确实就想靠这4000万做大宗交易。一年但凡有一单我就不会亏钱，有两单，我就能长长久久干几年。”他说完了，目光望着窗外的夜色。

过了许久，李霄云问：“就差50万？”

“嗯？”李中一下子没回过神，“差40，你不给了我10么？”他摇头苦笑，“今天劣后优先就在马路对面的远大信托第一次见面聊，小温跟我说已经谈成了，我真不知道一会儿怎么有脸回家。”

“我给你50万，行吗？”李霄云一动不动的看着李中。

李中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

“我给你50万，”李霄云重复了一次，“这50万垫资，我帮你垫了。是垫资，不是投资，你放心，你挣钱我一分都不会分。就当是大华的项目，我坑了你，现在我用这种方式补偿你，行不行？”

李中有些烦躁：“你是不是傻？坑我的是徐牧，你这算什么？替他擦屁股？我不接受！你以为这样我会放过徐牧？不可能的，我跟你说过，我记仇的。”

李霄云耐心的劝他：“不要带着这种情绪在市场跑，他的资源很多，人手很多，上海有名的几个大宗过桥机构，都跟他很熟，你想在这行长久干，何必得罪他？再说了，这次确实情况特殊，他毕竟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就算见面了，你放低点身段，要他点资源，也不是难事。”

李中冷笑：“跟你一样？”他斜着眼一晃而过，“你别怪我说话尖刻，徐牧这种人，我早看透了，他眼睛里只有利益。所谓人情，不过是用来嘴里过过。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但作为普通朋友，我劝你，别把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想的太高。用过的人，对他来说跟一个破抹布没有区别。信不信？”

李霄云呆呆的听着，不知道怎么再开口。

“你也不用劝我，我也不是傻子，”李中活动活动脖子，“我不会以卵击石，更不会去搞砸这次大华的减持。这是我在这行学的最深刻的一课。我会认真的回味整个过程，包括跟刘明东的见面，谈判，以及最终撇开我的各个细节，我谢谢你，真的，你不愧是个好老师，我都学到了。”

李霄云想说什么，不料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您好，沙总。方便的，您说。好，好，那我明天去您办公室？好的，上午九点，没问题，珠穆朗玛酒店8848房间，好的。我可以拍板。好，明天见。”

她放下电话，看着李中：“明天上午沙兵约我谈减持的事。”

李中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你跟我一起去吧？”李霄云问道。

“什么？我去干什么？”李中道，“你们不是约酒店房间么，这种我懂的。男人但凡约一个女人去房间谈事情，女的要是同意了，那就是默许可以发生些啥。”

“所以我让你跟我一起去啊，”李霄云微微笑道，“你倒知道的不少。在哪儿学的？”

“小王总培训的时候专门跟女员工说过，”李中道，“那个沙兵，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我也是男人，我懂他的心思。要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了，岂不是要把他气死？”

“怎么会，我带着资方跟他送折扣，他双手双脚欢迎还来不及呢！”李霄云道，“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钱才是最根本的。”

“什么？我没懂你意思。”李中疑惑道。

“你不是凑了4000万吗？”李霄云笑道，“我还准备垫资担保呢，所以赶紧开门做生意是正经。至于到底给多少折扣，你自己看行情预估吧。我明说，他肯定会至少2%，你心里有数这个钱应该怎么给。”

“怎么给？我是产品户，怎么给啊。”李中不解的反问。

“明天早上一起去的路上，我告诉你怎么办。”李霄云喊道，“买单！”

窗外小温和田晶看着窗户内的李中和李霄云。

田晶道：“咱们还进去么？”

小温摇了摇头道：“别进去了吧。咱俩去逛逛吧。”

田晶乐开了花：“真的？好啊好啊，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最近好几个好片子都没看呢。”

小温心不在焉的答应：“行，看哪个你拿主意。”

两人径直从茶餐厅的橱窗边走过，橱窗里，李中和李霄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