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一无所知。——苏格拉底
序
前天的时候,妻子说他看了一篇文章,很是气愤,并急于跟我分享,这篇文章就是关于江歌事件的。
我听罢整个事件的始末之后,出于我个人的思考和判断,抛开了道德和情绪对于整件事情的影响,我并没有立刻站在江歌母亲的一方,当然,我也没有说刘鑫没有过错。我只是希望我可以更理性地去看待这个问题,虽然这个时候的理性可能会招人骂。
江歌篇
如果不是以看笑话的态度去观察整个事件的话,我们可以先站到江歌母亲一边,体会下她的感受。
一个单身的母亲,失去了她唯一的女儿,等于失去了她生活里的唯一希望和支柱,这是何等痛苦与悲伤的事情,所以她甚至可以站在道德至高点去质疑那个刘鑫,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即便她这样做,我也可以理解,因为这是人的本能。所以她即便对刘鑫一家做出一些超乎寻常的举动也是无可厚非的,例如曝光事件,让媒体参与,让大家共同声讨,要求刘鑫给出解释等,这都是一个失去女儿的妈妈在伤心欲绝之际的行为。我们不能说她不智,只能说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那不是圣人,也不是人了。所以按人之常情,这个妈妈的确值得大家同情,而且大多数人也都跟她站在了一边,包括很多媒体。
刘鑫篇
再换个角度吧,我们站到刘鑫那边去看看。
一个在外留学的女生,有着一般年轻人的普通生活,可一夜之间,翻天覆地。闺蜜的死亡,在她身上也烙上了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即使她不是凶手,即使真相真的与她无关,都没什么用了。她注定要背负着她闺蜜的死,当然,这一切也许要拜江歌母亲所赐,如果江歌母亲没有在网上披露这整个事件,也许她还不至于这么惨。可事已至此,也怨不得人,只能怪自己没长眼,怎么当初就寻了个如此丧心病狂的情郎。
媒体篇
好了,我们再抽身出来,看看媒体和评论者。
传统媒体:这是个热点,要一直追踪下去,看这整个事情的进展如何。
自媒体:又是一波流量红利,涨粉好时机,怎能错过?应当顺势而为。
大V:让这些粉丝们再次膜拜我的观点吧,反正说话不一定要负责任,不管说对说错。
评论者:最近正无聊呢,又有可以打发时间的热点了。
这里说一句,还有人举起“制裁人性”的大旗,想要大张旗鼓地要将刘鑫压死在道德的这所大山之下,其实我是觉着有些好笑的。人性这东西,制裁它有意义吗?它千古留存,它顽固不化,它时刻伴随你我左右,它就是人类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
没有贪婪,就没有慷慨;没有自私,就没有大度;没有丑恶,就没有美丽;没有邪恶,也就没有正义。
就像老子说的: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我们也可以看看桑德尔教授的正义难题,你会因为救人而去杀人吗?这道难题只有一个答案让我觉得可以接受,那就是什么都不去做。如果为了救五个人而去杀一个人算是正义吗?用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去换取五个精英的生命算正义吗?正义不是损益,我们不能因为觉得死一个人比死五个人划得来,而去随意剥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相较之下,当你面临这种选择的时候,我觉得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等待命运的安排。《世界人权宣言》第三条说:人人享有生命、自由和人身安全。所以我们无权去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人身安全。
道德难题
好了,再回到这个事件,我觉得这事也是一个道德难题,因为刘鑫的不帮忙就好像不正义一样,但是不正义并不能等同于我们就可以谴责。刘鑫也是一个人,她也享有生命、自由、人身安全的权利。
我基本没有看那些自媒体和网络的评论,但是我可以想象那种场面,那些犀利的言语和横飞的唾沫。虽然一开始我也很生气有这样的人,但毕竟我不在现场,而且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可能远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所以我们也没有权利随便去给一个人扣一顶如此大的帽子。当然,就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般,这个刘鑫能够如此置身事外,也算是一朵奇葩了,能引得网民们如此大规模的“袭击”,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包括她的母亲也是,有些人既然不会说话就不要出来说话,省得惹人厌、惹人骂。
我也很同情江歌的遭遇和她的母亲,但是我们真正应该帮忙的是什么呢?
是一同谴责刘鑫,让她背负道德的重担?是逞一时之快,用暴力语言攻击刘鑫,让她去寻死觅活?还是人肉她,曝光她,把她的十八代家底翻个底朝天,然后让人骚扰她家里?这些事情我们一旦做了,我们离道德这两个字也就更远了。
我觉得真正能帮她妈妈的就是尽快找出案件真相,能还死者和无辜者一个清白,能让逝者安息,让恶人受到制裁,然后再给这位母亲一些告慰,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吧。
我们再反思一下,为什么每次谈到道德问题的时候人们就义愤填膺,人们就慷慨激昂,一副老子要身先士卒,成为时代楷模,骂得你们这些道德沦丧的人类狗血喷头。
我想啊,正因为我们逐渐在缺失这个东西,所以我们很想把它找回来,哪怕从别人身上把它找回来也好。
道德是什么?谴责恶人是道德吗,发泄情绪是道德吗,煽风点火是道德吗?非要说的话,我可以说人人都不道德,因为我们占领地球、污染环境、还要自我攻击与争斗,我们为了满足私欲残害动物,甚至同类,人类本来就是一个不道德的物种,我们哪配谈什么道德?
道德的本质是很难形容和描述出来的,如果非要给它一个定义的话,那么需要加上一个条件,就是人类的道德,这种道德不如说是一种克制,克制人性的阴暗面,因为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只是有人多,有人少而已。
现在的社会、科技、网络让很多人可以随意的发泄自己的情感、随意的评论别人的隐私,随意给自己的言论绑上道德的标签,有时这种行为甚至可以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轻则让人窒息,重则让人毁灭,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不想参与这件事情的正反方,我只希望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可以有更多正常的人,善良的人,还有更多可以先改变自己来使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人。
每一次热点的狂欢,哪一次不是悄无声息的落幕。
我想起了尼尔.波兹曼的《娱乐至死》中的这句话:
“媒介即隐喻。”
媒介不要随意地误导大众,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