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我都会记起外婆家的老院子。那是我童年里常在的一个地方。
外婆家距离我出生的那间牛屋大约几百米远的样子,两处都在我妈工作的机械厂的北面,生我的牛屋在机械厂的西北角外,外婆家在机械厂的东北角外。从机械厂西的大门出去向北拐弯过了小桥就到牛屋,从牛屋向北在村里转个半圆即到外婆家。
外婆家一样大门朝南,门前和东面是小时候望不尽的一片田,四季里种过玉米、小麦、豆子,穿过东面田,也是一条由北向南的河,河水清浅,向南穿过南面田,从牛屋前南流的小河和外婆家东面的小河交汇成一条河,继续向南。
牛屋前的河有些深,雨季时黄色的河水卷着树枝夹着不知什么大东西撞着河沿的墙滚滚而下,叫人平常也不敢涉足。外婆家东面这条河最多没过小腿,刚刚好嬉乐玩耍。河的稍北面,两岸有几块青色的大石板,常常,河两岸的女人们拿了大盆小盆的衣物聚在河边洗。洗衣似乎能给洗衣女人们带来无尽的快乐,每当河边洗衣女人们多的时候,此起彼伏的说笑声便不绝于耳。如果再来个挑水的、挑粪的、过路的爱说笑的男人们逗几句,笑声就会更大些。
在大人们的说笑声里,童年的我们在靠下游的河里三五成群地趟水玩,河边是伸长的青草或是黄色的小花,河里还会有鱼虾螃蟹。我大约只是趟趟河水,不敢去摸鱼虾螃蟹,我害怕,怕螃蟹夹,也怕螃蟹洞里钻出蛇等我害怕的东西。有时大雨过去,河床积满黄色的淤泥,光脚踩下去,稀泥从五个脚趾头缝里挤出来,脚下稀稀软软,光光滑滑,想来依然好玩。
外婆家是土打的院墙土垒的房,大门是几根拳头粗细的木棍扎成的门,只有一扇,门扇一边是一串铁打的长长的“零”字扣成的铁链,门框上安着落锁的铁鼻子,站在门前,院内的一切一目了然。进门,左手是旱厕,抬头是正屋,正屋外靠东有个耳房,用来做饭,再向东是个猪圈和一座鸡窝,整个院子的东面是向下的斜坡,斜坡上似乎有一块当建未建的偏房,高出地面的地基一样的土层还在,长着荒草,靠南的墙根放着没用的砖瓦木料吧,鸡们常年随意在院子里走动觅食,嗯,还有拉屎,因为记起在院子里走动玩耍不小心会踩上鸡屎。
突然间觉得,记忆里的外婆家好安静。对,这就是外婆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