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过是晨昏定省的小丑。
(上)
天空泛出一丝诡异红色的时候,这个城市就醒了。
单车,电车,公交,汽车,苏醒抑或半醒了的灵魂,都在路上。
鸡蛋灌饼大妈熟练地装好饼和豆浆,来来往往的人,对饼上刺鼻的黑色油渍视而不见。摊好的饼卖的很快,油渍味道继续蔓延。
地铁门开了,挤得满满当当,好像过年买回家,一整箱满满当当僵直的带鱼,翻着死灰色的鱼眼和肚皮。
上车的过程,就像一场战争。有人冲锋在前奋勇杀敌,有人偷奸耍滑浑水摸鱼,有人举棋不定错失战机,有人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车门关闭,战争结束,车门打开,战争爆发,周而复始,始终如一。
有人在地铁里讨论着几百块的生意,有人在看小说,有人在看新闻,有人在发呆和打瞌睡。唯一露出笑容的,是最后挤进门那位大叔。
淹没在人群里的小孩儿问妈妈:“妈妈,我们下一次还要坐地铁吗?”妈妈使劲儿拨开快要挤到自己孩子的人,不耐烦地回答:“不坐了不坐了。”
再傲娇的姑娘和小伙儿,也得嗅着各自身上的体味,看着近在咫尺的头皮屑和粉底,相互扶持、相互触碰走完这一程。
公文包,小坤包,斜挎包,双肩背包,人们背负着各自的生活,心事重重,步履蹒跚,重复这着相同的动作,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下)
清晨是城市的夜幕,夜幕是城市的清晨。
霓虹闪烁的城市,那才叫城市。
男男女女涌出写字楼,裹紧风衣,扭扭脖子,三三两两地去往黑暗处某个角落。
人心里都有一头吃人的巨兽,财、色、欲,放纵,暴力,奢靡,这就是夜的主题词。
有金碧辉煌的高档会所,犹如九层宫阙,也有拐角处的苍蝇馆子,店门口铺满灰尘。
有携美同行花天酒地的,也有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还有喝醉了酒指天骂地哭鼻子的。
不管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卸下脸上各色的妆,用墨色埋起身躯,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昏暗路灯下的发廊与按摩店,在冬天生意也不怎么景气。
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会有姑娘独自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两罐啤酒。小区里的狗也不怎么叫了,夜显得格外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