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日芽香(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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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树,是执笔的画师,她将醉人的粉色,自冲绳细软的沙滩,一路悠然地晕染至北海道苍劲的峭壁,作成日出之国独有的美景。樱花一夜之间竟成了新贵。就连平日里杂乱无章的社交网路,此时,倘若不在其上分享几张樱花的照片,都会觉得快要跟不上这个时代。人们怜爱着樱花含苞待放的娇羞,欢呼着樱花尽情绽放的华美,赞叹着樱花纷纷而下的洒脱。“啊!樱花可真美啊!~”人们一定会在树下驻足,发出由衷的赞叹。此一刻,樱花即是日本!难道还会出现比这更加贴切的借代吗?可是,这就和许多超市的时鲜区那高高悬挂的促销看板所书一致:“数量有限!仅限当季!”

赏樱的时尚,问一千个不同的人,便会有一千种不同的品味。每一册自诩时尚风向标的期刊,每年也都会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不遗余力地向追求时尚的人们提出五花八门的赏樱穿搭建议,篇幅巨大得好像恨不得一整册就只围绕这一个主题。然而“格差社会”的二人,日芽香和斋藤,却都对此视而不见。本是以高中生或是大学生作为自己消费群体的时尚杂志,都是被二人的母亲在家务闲暇时草草地翻阅着。

“我们在你这个岁数那会儿~赏樱时可都在较着劲儿呢!~女孩儿们清一色烫着松田圣子小姐那种发型~学着药师丸博子小姐那样蝙蝠衫、百褶长裙、鱼嘴鞋的搭配~互相进行比较~'这个不错耶!~','那个也挺棒的!~'……说起来还真有些惭愧~…直到泡进浴缸这才发现~…啊啦!~…原来今天是去赏樱了呢!~…呵呵呵呵~……居然把正事儿都给忘啦!~…呵呵呵呵~……”母亲看着杂志追忆自己的过去,想不到昔日的自己也曾那么年轻靓丽。

“绘梨花的简讯有收到么?日芽香?”斋藤斜挎着小巧的柠檬黄淑女单肩包,不紧不慢地跟在日芽香身后。

“邪?!~小飞鸟也收到了么?!~”日芽香头也没回,显得并不那么惊讶。

“嗯…发送过来的时候我都快睡了…她让我不要说些太过消极灰暗的事…不要坏了野餐的好心情……”斋藤小小的脑袋躲在大气的宽檐草帽里,“居然还用了'拜托'…真是乱来!…明明就是日芽香更爱说那些的嘛!”

“我确实也被提醒了同样的话哟~…”日芽香一边踉踉跄跄地走着,一边惟妙惟肖地模仿起生田来,“'多聊一些正面的话题吧!即使只是和小飞鸟傻乎乎地拉拉家常也好啦~……记得拿出些当姐姐的样子哟~…'。真是的!说得我有多成熟似的!…我比小飞鸟你也大不了多少不是么?!……”

青青的小草冒着初生的新芽,在日芽香脚下被踩出“沙沙……”的声响,她心有不忍;粉白色的樱花瓣在日芽香眼前飘落,她们都过早地离开了枝头,她倍感惋惜。纯白的帆布鞋轻踏在草坪上,未曾沾染丝毫尘埃,可日芽香的心里却落满了厚厚的哀思。“爱我之人哟!当我如樱花般芳华不再,你是否仍会在树下用温暖的手心托起凋零的我?”日芽香想要大声呼喊,却终于还是将心事锁进了早已塞不下的心房。

“日芽香果然是在躲着草地上的樱花瓣儿呢!~”斋藤盯着日芽香的脚步,莞尔一笑。

“啊!~……”日芽香背过手,将草编的硕大田园风手袋甩起,藏于身后,蹦了一下转过身,笑着面向斋藤,“被小飞鸟看穿啦!~……”

“呼呵呵呵呵~……日芽香这是几岁来着?!”斋藤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样的反应~都早就已经高中毕业了对吧?~呼呵呵呵呵~……现在想想~绘梨花对你说的最后那一句~…嗯~…还挺赞的呢!~…呼呵呵呵呵~……”

日芽香脸上一阵潮热:“真是的!难得的野餐也非要贯彻自己腹黑的角色设定么!?”

“呼呵呵呵呵……抱歉~抱歉~……”斋藤低下头,朝日芽香双手合十,“怪只怪槽点太多~…忍不住又开始吐槽你了~……”

“嘛~这次就先原谅你了哦!~……”日芽香说着说着嘟起了嘴,“再犯的话~…小心哪天晚上把绘梨花丢给你去照顾哟!~”

“邪?!…别啦…别啦…别是绘梨花…我超搞不定她的…邪?!……别啦~别啦~……”斋藤一个箭步就贴住了日芽香,抓住日芽香的长摆针织开衫的衣袖,小鸟依人地向日芽香苦苦哀求,“讨厌~…都搞不懂究竟是谁腹黑了啦~……别啦~别啦~……”

“好啦~好啦~…嘛~…绘梨花也不像大家说得那么吓人啦……虽说一到晚上的确是有些闹腾~……”日芽香低下头看着娇小玲珑的斋藤,自己头顶圆形的草帽上,天蓝色缎带所扎成的蝴蝶结微微一颤,“可是~…犯瞌睡了的绘梨花却是相当听话和可爱哟~…我想~小飞鸟也一定会被萌倒的呢!~……”

“绝对不要!…绘梨花的那种折腾绝对是日本第一的!……”斋藤浅浅地倒吸了一口气,“全日本也只有日芽香你能够接受了吧?……所以,日芽香的好脾气也一定是日本第一!~”

“好脾气?!~…呀~…我还差得远呢!~日芽香我也是会生气的呢~……”日芽香帮斋藤捋了捋草帽上的飘带,拉着她继续轻盈地向前走,“昨天收到绘梨花的简讯之后,我心想:'什么嘛!爽约的人还在那边说教!心可真宽!'。然后,我就有些闹情绪地回复她,'知道啦!绘梨花大小姐!'。……”

“接着呢?~”

“她很快就回讯了!~嬉皮笑脸地向我道了歉……”日芽香皱起了眉头,“那个笨蛋!~…对于应该严肃的场合就总是这样敷衍了事!……”

“但是~…日芽香却没法再生她的气了~不是吗?~……”

“可不是呢!…先前还想再多说她几句来着,结果心一软也就没了凶她的心思……真是的!比起绘梨花…真的更生自己的气呐!……”

“果然~…渣男是最适合日芽香了啊~…像是~…生雄!~呼呵呵呵呵~……”斋藤揶揄着日芽香。

“这个人啊!…对我,她总是不当真!……我说呀…小飞鸟也时常替我说说绘梨花吧!……话说…小飞鸟昨天是怎么回复她的?”这下轮到日芽香紧紧抓住斋藤的衣袖了。

“这个嘛~……其实~……”

“都说了些什么?”日芽香的眼睛眨都不眨,死死地盯着斋藤水润的嘴唇。

“我看完就删了~…呼呵呵呵呵……”斋藤仰起头坏坏地笑了。

“邪?!…瞎说!…邪?!……”日芽香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捂着张大的嘴,也忍不住慢慢笑了起来,“邪?!~…嘿嘿!~…唉嘿嘿嘿嘿~……”

在暖意融融的春天里,大刀阔斧地将自己打扮得无比艳丽,那显然是喧宾夺主的。樱花树掩面带笑,谦恭地迎来春风,低调地绽放一簇粉嫩,虽不张扬但招人喜欢。颇有思想的“格差社会”的二人,也绝不会将赏樱,演变成一场与樱花的较量的。所以,日芽香与斋藤,不约而同地都穿上了暖色调的田园风服饰:白色、米色、亚麻色、卡其色、黄色,都是些柔和的色彩。颜色与颜色间,和谐地彼此包容,巧妙地相互依托,将二人的纯洁含蓄地映入花蕊顶端的晶莹露水;让二人的素雅低调地融入拂过芽尖的清新晨风。

“这里不错呀!~…就选这里吧!~…小飞鸟觉得呢?~”日芽香转过身,微笑着征询斋藤的意见。

“好刺眼!~……”斋藤眯缝着眼睛向天空望去,她抬起手臂,张开小小的手掌,遮挡住大部分耀眼的阳光,只漏出四缕照在尚显稚嫩的脸上,“转来转去…哪里不都一样么?~…怎么都行啦!~”

“这叫什么话!…好伤人!…日芽香我可是想着要让小飞鸟高兴,耐着性子很用心!很用心地在找赏樱的绝佳位置呢!”日芽香睁大了眼睛,有些口齿不清地申辩了起来。

“啊!~被惹毛啦!~…呼呵呵呵呵~……好!~好!~我知道了啦!~…真是拿你没办法呀~…呼呵呵呵呵~……”斋藤勾住日芽香的胳臂,靠在日芽香身上痴痴地笑着。

“啊啦?!…”日芽香挑着单边的眉毛,睨视着身边的斋藤,“想就这样糊弄过去可不行~……”

斋藤昂起头,撒娇地看着日芽香:“那~…我还能做什么?~……”

“好嘞!~…那么~…小飞鸟就负责铺毯子吧!~”日芽香从包里抽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毛毯,伸手塞给斋藤。

“邪?……”斋藤一脸不情愿地接过毛毯,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靠在日芽香肩膀上消极怠工,“有这个必要么?~…直接坐在草坪上不行么?~……”

“不行!~”

“那我蹲着不行么?~……”

“那也不行!~……”日芽香就像逮小动物似的用一只手抓住斋藤的胳膊,拉着她走到樱花树的树荫下指了指,“好啦~铺在这里就好!~”

“好麻烦啊!~……”

“犯懒是不行的哦~…赶紧铺毯子!~……”

“好~…我知道了啦!……嘿咻!~…嘿咻!~…嘿~唉~…咻!~…”斋藤一边吃力地弯腰往草坪上铺着毛毯,一边还在说着俏皮话,“生雄!~…请赶紧把你女友领走吧!~…真是麻烦死了啊!~……”

“嗯?…”日芽香仿佛听到了些什么,“小飞鸟?~…你喊我了?~”

“没!…没喊你~”

“啊啦?!~…那难不成是在抱怨?~……”

“说对了~…就是在抱怨哟~…呼呵呵呵呵~……”斋藤俏皮地笑着,整个人懒散地扑在已经平展的毛毯上。

“还来?!~…真是学不乖呐!~…唉嘿嘿嘿嘿~……”日芽香将草帽摘下,放松地躺倒,侧过脸与斋藤相视而笑。

满开的樱花与树下的少女正一同恣意地欢笑着。但这样的场景却难以永恒。樱花树一度银装素裹,与别的行道树没有任何分别。她的光秃秃的枝条下,只回荡着春季,人们在树下仰头说出的赞美,仅此而已。圣诞的礼物被悬在黑松厚实的枝桠上;七夕的愿望被绑在真竹细嫩的竹叶间,她们也都被留在了那个季节里,而当一季过去,再也无人留意。忘记这一切,兴许现在,我们依旧会爱上樱花树下正值青春的少女。可是,当樱花全都凋谢了,少女还在么?而当少女成了老妇人,爱着少女的我们还在么?

“日芽香的爱情可真沉重呢!~”斋藤也把草帽搁到一边,翻身躺平。

“说的是啊!~……”日芽香愣愣地望着天空。

“日芽香不做任何辩解么?~”

“不~……'爱情'的话…比起'轻浮'…我宁可选择'沉重'呢~……”日芽香呆然地望着天空,“我的爱情是真的沉重啊!……”

“但是!~…爱情本就是有分量的东西!…这么努力的日芽香才没有错呢!…”斋藤提高了嗓门,“这样的爱情我很喜欢哟!~”

“啊!~好高兴!~…”日芽香转过头看着斋藤,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小飞鸟~……”

“轻忽的爱情…我才不要呢!…短暂的爱情…才不要呢!…肉体的爱情…才不呢!…”斋藤喃喃地不停说着,“我想要我都变成老太婆了,还能不假思索拥我入怀的爱情……”

“小飞鸟~……”

少女纯真的泪水划过太阳穴。颗颗温热的泪珠隐于乌黑的秀发;两行晶莹的泪痕映着和煦的阳光;湿润的眼眶微微泛着樱花的羞红。而少女却不曾尝过恋爱滋味。

日芽香握住斋藤的手,两只手十指相扣,她认真地看着斋藤:“要是小飞鸟的话~绝对没问题的!~未来绝对会幸福的哟!~…给我们幸福的人,一定是能够承载我们如此沉重的爱情的人吧!~…嗯!…肯定是这样的!~”

“谢谢你!……~日芽香~……”斋藤转过脸,用手抹了抹梨花带雨的脸,“把纸巾给我拿来~……”

“邪?!~……啊!…好的…我这就去拿……”日芽香起身去包里翻找,心里还一个劲地为吃瘪纳闷,“邪?!……邪?!……”

“小飞鸟我超搞不定的……”日芽香忽然想起生田昨晚在语音信息里好像有这么说过。自己的回复却是:“那姑娘是个好女孩儿哟!~”。



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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