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红茶,慢慢氤氲开来。而后搅拌,沉淀,淡淡入口。
萦绕在心的,是在斯里兰卡的种种不期而遇。
尼甘布,是个小镇,似乎是曾经的渔村。那里的鱼市世界闻名。从突突车下来,腥臭扑面而来,乌鸦漫天飞舞,野狗遍地。渔民们做着一些零碎活计,许多人从渔网上把寸长的小鱼摘取下来,用海水冲洗,而后收拢。他们皮肤黝黑粗糙,不用任何防晒措施,在海边忙碌着。
为了看日落,仓促间又来到海岸边。附近是个集市,人们摆着摊,卖着水果、蔬菜和一些零碎杂什,蔬菜丑丑的,水果小小的,到处是垃圾。他们叫卖交易大声谈笑,在落日的余晖下。岸边搭了几个窝棚,有人栖居在此。有个青年骑着自行车,搭乘的人左腿从根部消失。他们利落地从车上跳下,说笑着,斑驳的衣服闪着光,他们将自行车放置在旁侧,而后钻进窝棚。
在海岸那边太阳越来越小,人们在拍照。我内心在叫喊,快离开吧。我怕脚边的垃圾,那里竟然有些小动物的尸体。在颤抖中,我逃开了。
迷糊中走了几百米,看见铁丝网圈出的一个很大的运动场,有些人在踢足球,有些人在打板球,还有一些人在绕着场地快步走。自然,安闲,快乐。不自在的我羞赧。
从尼甘布前往大象孤儿院。包车司机早早到客栈接我们,他微笑着,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路上,大家边看窗外风景边询问着司机各种古怪有趣的问题。他一一向我们介绍,缓缓地。
到了大象孤儿院,买票。需要付5000卢比,而我错拿成50000卢比,我不明了,仍认真地数给售票员。售票员微笑着默默地看着我,将厚厚一叠钞票上面五张轻轻拿开说enough,仍微笑地看着我,我恍然大悟,羞愧地说声谢谢。后来,在兰卡还上演过两次落钱事件,但钞票都如数飞回我的皮夹。善良的人们大概在某处嗤笑我的愚钝与马虎呢。
司机中午带我们到了本地人经常光顾的饭店。饭店明亮大气,饭食辛辣美味,价格出奇的实惠。他默默地到僻静处吃饭,我们热闹地品尝着。
下午我们徜徉于石窟寺大量的惊人的各式佛像中,将一切抛之脑后。佛陀与鲜花在视野中穿梭。
傍晚,我们挑着吃食,几次三番,司机默默地拉我们出来进去。后来我们嫌烦了最终坐下来吃了一顿不知所名的面。他过来轻轻说家里有事不能陪我们,另外一名司机会前来工作。他的同事来了,说起他妈妈去世了,他需要料理后事。我们才回想起曾经问他死去的人是否都在教堂贴告示的问题是否刺痛了他。
在高山火车的震荡与不适中,我们来到了努沃小镇。
我们住在山上,店主人是位胖大叔。他热情地用自家车带我们进出,如他家众多的肉肉般可爱。
小镇竟那么美。四周是不高的群山,山上密布丛林,茶园座座,雾霭袅袅。山脚有一汪清澈的湖,湖中鸟儿啾啾。小镇在湖边的矮山上,房屋错落有致,每家有每家的样,绝不重复。
小镇交通便捷,可步行去湖边,可坐公交去茶园、植物园,也可乘火车去远方。周边有印度美食,也有中式面馆。小资们可前往粉红邮局,绅士们也可前往美丽的高尔夫球场。
雨水冲刷下,植物园的大树仿佛是特雷比西亚仙境中的树兄弟,松鼠、猴子等小动物们在林间跳来钻去,我们似乎走进了一幅幅水墨画。
这是难以预料的美。
蓝天白云海滩,古城废墟佛陀,那是映入我脑中可预料的,在攻略中一遍遍演练过的,而这座小镇就那么静立入心了。
来到雅拉国家公园是在雨后的一个凌晨。
不到五点,晨光熹微中我们就出发了。热带雨林的风貌随着越野吉普车的疾驰奔突铺展开来。天空渐渐明亮,雨林是各种奇形怪状的大树与小树的汇合,灌木丛中草地上低等动物爬行着。天空大亮,动物们都起来活动了,唯独寻觅不见雪花豹的踪影,只能在它的活动区域瞻仰一下它吃剩下的动物的骸骨。
三四头大象穿过林间沙路走向密林深处,车队慢行下来。一头大象被车队隔离在路一边,不能与家庭其它成员相聚。它想穿过车队而过但又胆怯,车队进行了调整给它留下更大的空间,但它仍是驻足路边不敢前行。路那边的象妈妈带着象宝宝来寻找家人。脱离家庭的它发怒了,嫌车队妨碍了它们的自由出入,粗壮的大腿一下接一下地踢着路面,怒吼着。震颤,心房。轻声告知车中离它较近的女儿,蹲下来靠边一点。它大概在象妈妈的鼓励下终于鼓足勇气穿过车队和家人团聚了。我的心也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飞而逝。转眼大年初一了,我们到了科伦坡,购物,准备回家。在超市中遇到一名导购员,会说汉语,能辨识各种茶叶,于是那一罐罐一盒盒茶叶愉快地飞进了我们的皮箱。转战另一家卖场,更现代更大气,价格更高。歇下来,在路边小屋旁吃吃喝喝,欢快的音乐响起,人们闻声聚集。年轻人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踏乐而行,另一些人穿着灰褐相间的T恤挥舞小旗子缓缓漫步街头,欢快,有序。是某高校在进行校庆游行。
空气中的欢乐因子蔓延在我们中间,不舍地,和科伦坡说再见。
天边的云霭暗下来,飞机穿过云层,穿过那不期而遇的种种过往,降落在上海。
斯里兰卡温润的风情在茶香中氤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