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冬天,大北风刮得正紧。纷飞的大雪满天,春城昆明的西山也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雪景。
晖湾座落在西山脚下,滇池边上,民族村斜对面。
我失去了工作,来到这里,和父老乡亲一起在这里为这里修一条修往公墓的公路。砌挡土墙,砌水沟。就是在这里,我干了一个多月。这场雪让我们不得不停下来。
这个时候,纷飞的大雪覆盖了所有的建筑,山,树,滇池上也是雪白一片。路已被雪盖住,一脚踩下去,差不多就没过膝盖。我要一去王家营的石龙湖畔陪我爱着的妻子。她正怀着孩子,就在不远的时间生产。我是该去陪我爱着的妻子的。一个多月来我一直没有给她信息。我不能让爱妻为我担心。虽不是很远,为了挣钱,我怕多花钱。说实话,我们正急需用钱。
于是我告别亲友,和父亲言别。父亲说送我。我不让。可最后,我无话可说,父亲还是送我上了大路。
风雪中,我走在大路上,脚下的雪吱吱作响,像一首歌,缠绵,温情。
风呼呼的,雪花狂舞,打在脸上胸上,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上。又是那样温暖,像一团火,燃烧在心里,温暖了整个冬天。
父亲和我相互招手。我几次回头,示意父亲回去。风吹散了我的话,埋在了雪里。父亲站在雪地里,没有挪动,他怕看不到我,看不到他的儿子。他身上堆满了雪,已成了个雪人。像雪中挺拨的树,迎着寒风雪飞。
我再次回头,父亲还依然矗立。我不忍流下了泪,说不清或是雪化成的水。眼前模糊一片,朦胧了我的眼。
我擦干眼泪,迈开大步,在大雪中飞奔。洁白的雪地一路铺展,眼前从未有的光明延伸到天边。
只有父亲的背景像棵树,一直立在风雪中,像要为我挡去严寒,整个冬天。
丁酉年八月廿九日安宁下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