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走进图书馆,往常的习惯,随便拿起一本书,瞧了一下书名,虽是心灵鸡汤,但书中的一篇文章,却触动了自己最为薄弱的神经,主人翁的经历貌似在记录当时自己的故事,文章中的情节好几次让我眼睛湿润。
刚走出大学校门的那一个月,为了想在看似熟悉而又陌生的济南混出个人模人样,对自己人生充满自信,有时走路都会横着走,因为对自己找工作、挣钱的能力从来没有怀疑过,拿着自己在学校留下的4000元生活费,开始踏上了征途的打拼。
就在那一个月,房租让我花去了3700,每个月房费1000,还有700元的押金,交三押一,当时还在寻思房东,你是知道我有多少钱才给我要的房租嘛?和房东一顿好话加墨迹,终于给我留了300元的生活费。
因为当时的处境我没有财力去置办任何的家具,也没有能力去置办,有时买洗护用品都要来回对比价钱,后来把自己原来大学生活的被褥寄到了那个让我害怕而又不舍得遗弃的“家”,不过上天对我还好,在交完房租的第三天,我就收到了一家外企的offer,开始了异乡的拼搏。
那个时候,留在济南的同学和朋友,真的还不少,迫于面子,没有求助,对于父母,也没有像他们提起窘迫的境地,每次家里打电话,母亲都会问一句,你现在刚出校门,有很多用钱的地方,我给你把钱打过去,穷家富路,那时候最常说一句话,最经常做的一个假设就是,您老放心,我房费一个月1000,如果没有钱,怎么一下交了四个月,其实每次说这话都会暗自害怕,害怕母亲会穷追不舍的询问,只好应付一句“工作要忙了”匆匆挂了电话。
刚开始上班的第二个周末,拿着仅有的不到200元回了一趟老家,其实老家很近,为了节约车费,明明三个小时就可以到家的长途汽车却买了一张火车票,活生生的站了5个小时,一动不动。
闷热的车厢,满心的期待,从来没有像那五个小时既让我心慌,又让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家大吃一顿,虽然火车晚点,庆幸的是平平安安的到了家,为了庆祝,父母把家里边的老姨和老姨夫,还有表姐都喊了过来,家人围成一团,七嘴八舌,同时在一大桌子的美食的映衬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当时的感觉就是满桌子都是我爱吃的饭菜,不用顾及吃相,大快朵颐,此时在家真好。
因为都是最疼爱自己的亲人,问了好多问题,工作怎么样?收入怎么样?我都笑嘻嘻却又骄傲的一一解答,外企,都好,都好,以后马上能孝顺你们,一个月能有好几千,恨不得当时能多有几张嘴,一边吃饭,一边解决他们的问题。
吃的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对面的老姨夫喝了一口小酒,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明啊,济南那边不像咱们老家,咱们老家吃馒头,那边是不是经常吃面条啊,以后也要习惯吃面条,这样才能吃饱。当时姨夫的话一说出口,引得全场一顿吵闹,老姨怼了老姨夫一句,吃什么面条,我家明儿还用吃面条,喝你的就得了,满桌子菜堵不住你的嘴。
当时真不明白姨夫是什么意思,于是内心一顿埋怨,为啥吃面条?济南也有馒头,还是中学老师呢,这一点世面都没有。虽然布兜里边穷的叮当响,到傲娇的态度一直保持,不过从老家回来后的那30天让我真真正正明白了老姨夫的话。
故事还没完,从老家回来后,一切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唯一不变的是上班时的路程,唯一变了的是口袋里的那几张毛爷爷,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当时为了让别人看的起,自尊,面子,虚荣心没有一个放下的,这点算什么大不了不吃饭,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向生活妥协,总能挨到发工资的时候,吃什么还过不去这一个月。
当时发工资是每个月的15号,从家里回来,离发工资还有不到一个月,越打气越心慌,以至于后来因为这事一晚上没有睡觉。
第二天下班之后,一路上琢磨回家吃什么,一开门,香味扑鼻而来,让我想起了在家吃的那一顿山珍海味。
还没等放下包,室友(合租)来了一句,一起吃吧,窦哥,我象征性了应了一句,公司提供饭菜,吃完了,谢了哈,没想到室友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吃吧,窦哥,我对象不来了,不然就浪费了,其实当时真的对自己很失望,但想到自己的瘪陷的钱包还是答应了朋友的邀请,就那一次朋友的饭让我脑洞大开,一碗鸡蛋面,以至于让我又谢又恨,谢的是让我挨到了发工资,恨得是从此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一顿饭。
当天晚上,把自己所有的钱集结在了一起,之前从来不会担心自己会有多少钱,当零零散散的人民币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数字——370.1(离开家人时勉强拿了200)。
这样一个冰冷的数字让我顿时颜面扫地,除去每天公交车两元,剩下的钱要挨到自己下个月工资,每天10元左右的伙食费,在济南这样的城市只能吃一顿早饭,不过那一段时间真的非常感谢我这位朋友,本来不属于我的一顿饭,竟然让我知道了养活我30天的秘籍。
那一段时间,每天下午都会去菜市场买菜,每一次都是老三样,西红柿,鸡蛋和面条(面条一斤能吃3天),和卖菜的大姐越来越熟悉,依稀记得某一天大姐问了我一句,小伙子,怎么天天买西红柿,其它的不要嘛?我也只是勉强的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多的是尴尬,恐怕自己漏了陷,最好还是不要说话,因为自己明白,这样一顿饭的成本只有2.5元左右,而且足够能吃饱。
日复一日,每天都是上班下班买菜,就在这短短的三十天,吃了不会低于45顿的西红柿鸡蛋面,有时一度感到委屈,眼中噙满泪水,还故作面条太热,仰起头来,使劲把不争气的泪水往回塞。
就这样不知道有多少次,被自己所谓的坚强感动的稀里哗啦,只期待那30天的尾巴早点到来,漫长而焦虑的时光慢慢流逝,我就像迎接天使一般时时不能淡定。
到了发工资的那一天,公司财务告诉我,因为总部机器出了问题,工资未核实完,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可以发放,当时我的心情就像无辜的孩子碰倒了百味瓶,无以言表。
第二天,正如财务所说,工资准时的打到了我的银行卡,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全身心瘫坐在办公椅上,一个月的艰苦战争终于胜利,胜利的回报就是我也得到了解放,以至于整个下午都沉浸在下班之后要去那个餐厅大吃一顿的幻想之中,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周围同事,感到莫名其妙,但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同时也不会体会我当时“傲娇”的心情和姿态。
到了下班的时间,就急忙离开了公司,走到提款机前,把所有的工资都取了出来,看看那红艳艳的毛爷爷,我陷入了迷茫之中,竟然不知道去吃什么,上班时所想的一切大餐都烟消云散,脑海中只有往日的西红柿鸡蛋面,下意识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路凝视车窗外的景色,想拼命找到一家餐馆大吃一顿,最终还是回了家。
丢下包,不由自主的走进厨房,扫视四周,看到案板上的“三兄弟”,禁不住的噗嗤一笑,笑的那么从容,20分钟之后,像往常一样,只是这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多了一个鸡蛋,更重要的是,30天内,这是我吃的最舒心的一顿西红柿鸡蛋面。
后来,虽谈不上富裕,但也不会为了财富多少有所愁容,满足基本的生理和精神需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每次和同事、朋友一起在外边吃饭,我都会拒绝去做面的餐厅,被问了无数遍,只是简单的笑一笑,说一句,要不换个口味,以至于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原因,我也不愿意给他们解释。
就像我老姨夫说的那句话,明啊,在济南那边要习惯吃面条啊(面条要比馒头实惠),因为我知道给他们说,他们也不会理解,有可能还会变成玩笑,作为聊天的谈资。
坐在图书馆的三个小时,貌似是我的专场,在放映我的故事,全是毕业那会儿工作生活吃面条的场景,像电影一样一点一点的倒映着,如果有一天,能拍成电影,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为我点赞。
写完这篇文章,图书馆外已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独自走在街头,路过的是风景,留下的是人生。突然脑海中蹦出了一个想法——赶快回家,去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不为别的,只为献给当初倔强、勇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