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清早,治安官刚刚来到秩序司,屁股尚未坐稳,窗外扑楞扑楞的飞来一只信鹰,降落到桌子上。信鹰看起来很不友善,粗暴的朝着治安官扔了一份邮卷,并大声唳叫着催促治安官打开。
“知道吗信鹰,你的嗓门真的好讨厌!我多么希望那是你被猎人击中时的惨叫声。我很期待你被猎人击中的那一天,我发誓我会亲自为你写悼词。”治安官对信鹰刚才的举动极为不满,而信鹰则又朝着他唳叫几声飞旋而去。
治安官打开邮卷,上面写着:后院遭窃,有劳治安官大人亲临现场勘察,并有要事相商。落款是奶娘嬷嬷。 治安官不敢怠慢,召唤坐骑立即飞驰而去。
治安官在奶娘嬷嬷家门口看到了风信子的那辆奇形怪状的马车。他知道在风信子心里,奶娘嬷嬷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有个风吹草动的,风信子总是第一个出现她身边,犹如小时候她出事时,奶娘嬷嬷总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一般。
“出什么事了嬷嬷?丢了什么贵重东西了么?”治安官来到后院,发现好多人围着一片竹林戳戳点点。
“太麻烦你了治安官,让你亲自跑来一趟。”奶娘嬷嬷一脸歉意,“也没丢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棵老竹子被砍,根部最粗的那一节被截走了。”
治安官暗忖:就是一棵普通的老竹子,盗贼砍它做甚?而且只截走一节。治安官觉得这或许是秩序司近期接到的最离谱的盗窃案了。
治安官仔细查看切口,很整齐,一般的工具很难留下如此平滑的切口。地上的脚印也被众人的脚印来回践踏,已分不清是谁的脚印。
“昨天夜里有谁听到竹林有什么异响或者看到后院什么异常么?”治安官问道。
“已经全都问过了,昨晚并没有发觉有任何异常。”风信子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治安官,“不过刚才我在被砍的竹子身上发现了一小撮紫色的粉末。”
“知道那是什么粉末吗?”治安官谨慎的用手捻了捻,鼻子朝粉末凑了凑,“有股淡淡的奇异气味。其他盗窃案的案发现场也发现类似的粉末,只是颜色不同。”
风信子说:“这是一种混合粉末,我只知道里面有曼陀罗花粉。”
“曼陀罗花粉?盗贼是先把这些粉末偷偷撒在竹子身上,将竹子迷晕,然后再动手砍伐?”治安官很诧异,他知道这种花粉可以致幻,可是在竹子身上出现这种致幻花粉,显然不合常理。
“很好的推理,真不愧是治安官。”风信子还想往下说,可是奶娘嬷嬷的手势让她欲言又止。
“风信子,也许你的父亲知道这是什么药粉。” 奶娘嬷嬷忽然伸手抓住治安官拿小瓶子的手,说:“治安官,一根竹子,砍了就罢了,也无需记录在案。此次叫你来,是想给你推荐一个助手。”
治安官足足楞了好几秒钟,指着风信子问道:“她?嬷嬷是嫌我的秩序司不够乱吗?”
“嫌我添乱?知道你们为何破不了坞城盗窃案吗?就是因为秩序司太安逸、太平静,所以时至今日案件仍毫无进展。现在的秩序司好比一潭死水,她太需要一枚能激起千层浪的石子了。而我,就是那一枚石子。只要你把这枚石子往水潭里一扔,就会在水潭中央激起一片浪花!”风信子说这话时假装很正经,治安官看得都快憋不住笑了。
“一片浪花?”治安官笑道,“我看是惊涛骇浪吧?”
奶娘嬷嬷也被逗乐了。其实风信子方才所说的秩序司太安逸、太平静,她很清楚是因为在此之前坞城很太平,居民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极少发生案件,所以才感觉秩序司无所事事。她之所以邀治安官到此,并推荐风信子给他当助手,并非质疑他的办案能力,而是想趁此机会让风信子到秩序司锻炼锻炼。奶娘嬷嬷恰恰觉得太安逸的不是秩序司,而是风信子,她现在的生活需要一片浪花。
治安官也不糊涂,风信子的一番话并未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他明白风信子是故意当众说出这番话,好让他出糗。他从风信子的这番话看到了一种气质,而这种气质恰恰是秩序司所没有的。秩序司确实需要一种全新的风貌。当然,他也明白了奶娘嬷嬷此番召他来此的用意。
“治安官,就让风信子到秩序司跟随你一段时间,你意下如何?”奶娘嬷嬷追问道。她知道治安官不会拒绝,但仍需要他的明确答复。
“现在,我以秩序司治安官的身份,正式任命风信子为临时雇佣记录官!”治安官严肃的脸掩饰不住一丝得意,“秩序司将会因为风信子的到来而开启新的篇章,为此我们深感荣幸之至!”他确信秩序司会被风信子闹腾得天翻地覆,但是他毫不介意。他甚至认为这种闹腾对破案很有帮助,他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那么,就请新上任的记录官,随本大人回秩序司研究案情,并激起一片浪花吧!”治安官说完,转身向奶娘嬷嬷辞行。
“驾!”只听见一声斥喝,风信子驾驭她那辆奇形怪状的马车绝尘而去,刚跨上坐骑的治安官在飞扬的尘土中有些睁不开眼。
秩序司这段时间着实热闹,报案的、催促破案的居民挤满了大厅,办案的差使进出都很急促。激动争吵、委屈倾诉、大声问询等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一群老太正在“围攻”一名差使,质问为何那么久仍未破案、何时才能破案。差使反复解释仍被老太们推搡拉扯,把官帽都拉扯掉了。差使急得大叫。
“铛――”所有人都被一声巨大的钟鸣震惊了。只见风信子手持棒槌,敲响了大厅的警钟,声音洪亮刺耳。这口警钟原本是风无雅为皇宫打造的乐器,可是他认为音色有瑕疵,打算遗弃,就被治安官当宝贝搬到秩序司大厅当警钟了。
秩序司大厅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风信子身上。
“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不管是受害者还是办案差使,都心急如焚。所有人都想要一个答案,案子何时能破的答案,差使为此日夜操劳,受害者为此争得面红耳赤。那么,作为一名秩序司新上任的记录官,我现在就可以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案。”风信子为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大吃一惊。可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她的大脑快速旋转。
大厅里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在等着风信子继续往下说。
“案子何时能破?答案就是,很快!”风信子说这句话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厅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啪,啪,啪,清脆的掌声来自人群中的治安官。紧接着“哗哗哗”——大厅里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欢呼着,为风信子喝彩。
啊?为什么?这些人都怎么了?风信子懵了,她很意外所有人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她本以为自己的失言和搪塞,会招来一阵冷嘲热讽,谁曾想大家居然如此兴奋和拥戴。 站在人群中的治安官笑而不语,他很清楚如果这两个字是从他或者其他差使嘴里说出来,居民们的口水早就将他们淹没了。
“五日!五日之内,秩序司定能破案,将不法分子绳之于法,还大家一个公道!”风信子再一次被自己震惊了。她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她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的说了五日破案这样的话来。而她说“五日破案”时扬着巴掌的姿势,更是让治安官看得目瞪口呆。
人群再一次沸腾了,他们欢呼着高喊风信子的名字,奔走相告。就连在横梁上看热闹的信鹰也不停的煽动翅膀,欢呼雀跃。秩序司大厅连日来紧张郁闷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随着居民们的逐渐离去,秩序司又恢复了平静。风信子瘫坐在治安官专属的座椅上,不停的调整自己以保持镇定。治安官端来一杯水,示意她喝下。
“刚才你的演讲很精彩嘛,尤其是五日破案那一段,我都被你感染了。”治安官笑道。原本是想让她来做记录官的,没想到她一进秩序司就想着破案。
风信子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摇着治安官的手臂:“五日破案......我刚才真的这样说了么?是你让我说的对不对?我们一定能破案,对不对?”
治安官微笑道:“这回你升职了,不用做记录官了,直接做办案差使吧。”
哗哗哗,秩序司大厅又响起了掌声。差使们在为风信子鼓掌欢呼。
风信子显然是受到了鼓励,好胜之心徒然倍增,提高嗓门说道:“感谢各位师兄,五日破案,风信子说到做到!”
“好!有志气!”治安官也不由得鼓掌,“那牛皮也吹了,风头也出了。关于坞城盗窃案,你打算怎么破?”
风信子被治安官的话问住了。
治安官实在不忍心再捉弄风信子。他掏出之前在奶娘嬷嬷后院风信子给他的小瓶子,放到一个取证盒里,说:“这些粉末,都是在不同的案发现场发现的。是唯一的物证和线索,我建议先拿去给你的父亲,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差使大人,你觉得如何?”
“......也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就坐我的马车。”
治安官小心翼翼的登上风信子那辆奇形怪状的马车。一声鞭响,马车飞驰而去瞬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