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班,看到门诊楼的西墙上摆了一排梯子,几个人在上面忙碌的扯着线,我边走边猜,这次又是要安装什么?路灯,还是监控?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听看车子的大爷和门卫大叔说“这怎么着也有四五十个,这下好,医院就没有死角了。”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地方,医院从来不关门,相比于白天,医院的夜晚只是少了些闹腾,多了一分安静。但在我看来,监控也是监君子而不防小人。
的确,监控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特别是哪些初次要做坏事的人,本来心里就紧张,一看到监控大多会心理防线崩溃,放弃犯错,当然,也有例外。不得不排除一些意外,比如心里素质,比如人为干涉。。。
记得上半年还在学校里的时候,有一天上午,向来准时的导员意外的来晚了,而且整整晚了一节课,第二节课才匆匆赶来,站在讲台上,大口喘着气,养马岛六月的天气,让他像是刚从水里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我们都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临危不乱,井井有条的人,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么一个淡定的人慌了手脚。
稍作喘息,他向我们表达了他的抱歉,然后讲述了今天他上班途中发生的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情。他每天都早走几分钟,为避免上班高峰期,但是毕竟人口基数在那里摆着。今天早晨,像往常一样车辆都在井然有序缓慢的行驶着,突然前面的车辆停了下来,他当时还在纳闷,明明是绿灯,怎么突然停了,难道是哪个刚上路的新手踩错了刹车?大家都在不耐烦的等着,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不动弹,时间观念强烈的于老师坐不住了,决定下车去看看,只见几十米外,交警和上班的人围成了一个圈子,人群中像炸了锅,十分闹腾,上前去看,一个七十左右的老大爷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紧张的搓着手,另外两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还在指着老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于老师从对话中推出了个大概,本来双方平安无事的走着,可能是大爷的电动车突然没电停了下来,因为车辆之间都离着太近,后面的车辆冷不防的撞上了。这不,黑的晃眼的宝马车头被划了一下,而大爷则是和弱不禁风的电动一起摔在了地上。
听到这我们青春的荷尔蒙开始躁动,纷纷替大爷打抱不平。老师挥手示意我们安静。接着说,周围人都劝两个小青年算了吧,老人家年事已高,人没出事就是万幸,可是他们依旧不依不饶,让大爷拿出五千块钱赔偿。大爷眼圈泛红,紧咬嘴唇,许久才小声说“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兜里唯一的几十块钱是要去给老伴买降压药”。见此情景,自幼穷苦出身的于老师从钱包里拿出所有的钱说“你这车再贵,划一下也不用五千,我这里有五百,替大爷赔给你的”。两个小混混见有人出头十分不爽,拳头冲着于老师过去,旁边的人纷纷拥向前护着于老师指责他们,场面开始失控,可能见事情要闹大,况且警察一会就要到了,又可能觉得两个年轻人欺负一个老大爷,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迅速的把钱抽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算我倒霉”,随即招呼同伴上车走了,人群逐渐散去,大家都各自上班去了。
“谢谢你,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谢谢,只是,我,我,我现在真的,没有钱还你,你先把联系方式写下来,等我有钱了就还你”大爷余惊未定的说。看着涨红脸的大爷,于老师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急需赶时间,和大爷匆匆说了几句就要离开,被大爷硬逼着写下联系方式后才离开。
“可是”于老师清了清嗓子,“就在刚才,我突然记起来,为什么那个大爷觉得熟悉了”我们像个急需知道故事结局的小学生,不由挺直身板,竖起耳朵,于老师缓缓的说,就在四年前,那时大爷的儿子刚刚参加工作,一天晚上加班,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待老两口赶去医院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儿子冰冷的尸体,老两口悲痛欲绝。痛失爱子的老两口决定为唯一的儿子讨回公道。因为当时他儿子下班刚好路过一所大学,大学周围并没有其他住户,老两口去了学校表明来意,却被拒绝,学校称外人无权看监控视频,待到来回折腾了几次,终于在警察的介入下可以看到监控视频时,却发现视频早就被删除,学校的解释是时间太久,视频被覆盖了,大爷老伴当场晕倒进了医院,警方表示,没有监控视频,没有人证,这件事情只好被不了了之。
记得当时听老师讲完整个故事的经过,我们都沉默了许久。是的,很多时候,我们都太渺小,很多事情,我们都无可奈何。只是希望我们的道德底线像一根永久处于紧绷状态的弦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做一个有良知,有原则的人,有时候,我宁可那些高科技只是些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