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喜欢吃橘子,我就姑且叫她橘子吧。
橘子被诊出了抑郁症,轻度。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缠着她的胳膊,便陪她去药房排队拿药。
橘子很安静,脸上也很坦然。最起码,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和她相处好几年了,即便长大后的我们不常联系,也不常黏糊在一起,但我们都知道,我们还在彼此好朋友的名单上,列表上那唯一的特别关心就能够证明。
不得不说,它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她会在天气转凉的时候,发消息狂轰我多加几件衣服;
她会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陪我彻夜长谈;
她会在我追爱情片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指出那些不宜的画面,然后说一句:“啧啧啧.....我也想谈。”
她会经常给父母打电话,报个平安。
她很像我的姐姐,却也时不时的会充当我的妹妹。
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有人对抑郁症患者给出的一些评价,我印象中最深的,是他说,每一个抑郁症患者,其实都是些脆弱、敏感甚至是有些迷茫的善良人罢了。
橘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高中被大部分女生排挤的时候;也可能是她独自一人默默无闻走过大学四年的时候,又或者是工作压力大,同事没有人情味的时候。
我也说不清楚,但她每次和我抱怨的时候,却总是那么的坦然,然后就快速转移了话题。
我以为,是她不在乎。
后来,我才发现,是她不想让我担心。
2.
我和橘子最黏糊的时候,是在初中。
那个时候,我们是同桌。
历史课上我们写纸条聊某某某喜欢某某某的八卦;数学课上我们把头埋得很低,祈祷老师“不要点我,不要点我......”
我们是厕所伴侣,也是饭友搭档。
似乎做什么事,都要问问对方,要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后来,上高中了。
我们还是在一起,只可惜不同班。她在2班,我在六班。
课间的十分钟,也总是有些匆忙,爬个楼梯,上个厕所,上课铃声便匆匆响起。
简直噩梦。
我们聚在一起的时间便少了些。
在那个物欲并不怎么横流的年代里,《读者》、《疯狂阅读》、《意林》......似乎就成了我们唯一的消遣。
有一回在语文课上,我被老师抓包,老师拿起那本橘子暂借我的《疯狂阅读》,说了句:“现在的这种书,都变味了......”
我却在心里祈祷菩萨,祈祷耶稣,“救救我吧,阿门,赶紧把书放我桌上吧,男主和女主的结尾还没看完呢,橘子还没看呢......”
再后来,那本书在老师那里也没了后续。
3.
毕业之后,我们算是很少见面了。
原本约好去同一所大学,我们甚至填了相同的志愿,可惜分数却差了几分,硬是生生的错开了。
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她去了南京,我留在了家乡。
之所以去南京,是因为她一直喜欢一句话:“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一句梧桐美,种满南京城。”
她钟爱这种浪漫,也喜欢这种矫情的文人气息。
橘子手里拿着药,牵着我的手,笑呵呵的说请我吃东西。
我没说话。陪她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忽然停下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她坦然一笑:“压力太大了。我工作一年了,原以为脱离了学校,摆脱了那些排挤我的人,却没想到,这个世界恶意这么大,我感受不到温暖,老板没有人情,同事假客气,我也不争气,我摸不清方向了......”
她似乎想把所有的不高兴和委屈都说完,但说着说着,眼泪就哗啦哗啦的往下流,泪珠掉落在地面上,可大地却感受不到悲伤,只是一个劲的汲取。
她嗅了一下鼻子,吐出一句话:“现在好了,我成了无业游民了....”
我一直看着她,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姐带你去吃顿好吃的。”
这个才24岁的小女孩,也是需要人陪的。
一个人可以走很远的路,但却走不完一生。
有人看似老成,对别人讲的道理一窝一窝的,可到自己这里,却成了过不去的坎;
也有人看似寡言,羞赧内向,可她却能很好的缩小悲伤,放大快乐。
可,悲伤再怎么缩小,也还是会难过。
毕竟,哀,也是人最基本的情绪了。
4.
橘子说,她喜欢吃橘子,就钟爱这世界上只叫橘子的东西。
橘子糖不行,橘子味的汽水也不行。
我只要橘子。
你看,她的爱就是这样的简单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的东西什么也代替不了。
可有人就喜欢权衡,明明最讨厌吃青菜,可想到青菜的价值,也会吃下去。
纯粹的喜欢也好,利益的权衡也罢,没有对错,都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所以,不论你怎么选择,当下迷茫也好,疲累也罢,都顺着心意来。
昨天再差,表现得再不好,毕竟,已经过去了,后悔没用,痛定思痛也没用。
明天再焦虑,再迷茫,那也是不曾到来的明天。
所以,不要担忧。
试着接受当下的自己,狼狈也好,倦怠也罢,累了,总要休息休息。
“你不一定非要长成玫瑰,你乐意的话,做向日葵,做雏菊,做无名小花,做千千万万。”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
现在,我也把她分享给你。
你知道吗?
无论你遭遇多大的好事还是坏事,经过六个月之后,你就可以恢复基础的幸福水平。
所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