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乔璧安和卫若兰一径到了凤来仪,乔璧安便要了一个雅间,嘱咐鸨母把五美邀来作陪。璧安沉思一会儿,又对鸨母说道:“把那北边的金澜酒搬几坛过来,今日我倒要和卫兄喝个痛快。”
那鸨母便笑着答应了出去了。少顷,便见那五美脂香粉浓地簇拥着进来了,又有小丫头果真搬了两坛金澜酒过来。璧安命小丫头把酒倒进自斟壶,便对五美笑道:“今日倒想听个清平调。”
酥娘妩媚的笑道:“今日乔公子可想起到这儿来了,妾可是天天盼着公子呢。可是左盼也不来,右盼也不来。”璧安笑道:“左不过只有两天没来罢了。”
心娘斟了一杯酒,送到璧安唇边笑道:“酥娘对公子可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璧安饮了,笑望酥娘问道:“心娘说的可真?”酥娘便去拧心娘的嘴,笑道:“这小蹄子的嘴最坏了,没有哪天不编排我的。”
心娘笑着躲到璧安怀里,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以后可再也不敢编排你了。不仅我不敢,只怕以后连乔公子也不敢了。对罢?”心娘溜眼娇滴滴的看了一眼璧安。璧安抚掌笑道:“好伶俐的两个人。”于是璧安亲自斟了两杯酒,递与酥娘与心娘喝了。
那酥娘与心娘饮毕,便站起来笑道:“酒也喝了,倒也该正经的唱个曲了。”于是那小苹,楚楚与真真便轻敲檀板,款按银筝,心娘酥娘便且舞且歌起来。
只听得歌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下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城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只见那酥娘着红,心娘着白,越发显得风姿绰约,妩媚娇娆。真真堪称“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那歌声十分缠绵悱恻,那一种温柔情意,连若兰也禁不住多喝了两杯酒。
曲毕,五美便团团地将璧安和若兰围了起来,一起斟酒给璧安和若兰喝。璧安与若兰饮毕,又与五美说了些闲话。
璧安笑道:“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那次我与这位卫公子一起来的时候,那日阮玉儿也在,那日你们跳的是惊鸿,歌的是采莲。后来弄玉进来跳的剑器。我只问你们可与那弄玉要好?”
酥娘撅嘴娇嗔道:“公子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拐弯抹角地问弄玉么?”心娘摇摇璧安的胳膊笑道:“怎么有股酸味?公子可闻到了?”
酥娘便做出要拧心娘嘴的架势,笑道:“谁吃醋了?可不是我。”心娘便告饶道:“好姐姐,原是我吃醋了。”说毕,便向璧安道:“公子,你到底是来找我们的还是找弄玉的呀?”
璧安笑而不语。若兰见此,便笑道:“原是我想见一见弄玉的,乔兄自然是来找你们的。我原是拜托乔兄问上你们一问,只是怕我直接要见弄玉她不见罢了。”
心娘笑道:“卫公子品貌不凡,雅怀如概,弄玉怎么会不见呢?”酥娘也冲若兰娇媚一笑道:“这有何难,这会子想来弄玉也是闲着。便叫人去请她,只说我们请她,想必是必来的。”
若兰听了,便亲自斟了酒与五美喝,笑道:“那么,便多谢了。”那酥娘便亲自出去吩咐了小丫头去请弄玉。
不一会儿,便见弄玉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只见她一袭白衣,越发衬的乌发如云,面色白腻。弄玉便对心娘酥娘笑道:“不是说你们请我吗?如何这里还有两位公子呢?”
心娘酥娘便上去挽住了弄玉笑道:“原是我们请你来喝酒的。可巧,这两位也是刚进来的。”弄玉也知道这不过是心娘酥娘的托词,只因她现在无事,便也装糊涂坐下了。小苹真真楚楚便斟了酒与弄玉喝。
璧安笑道:“那日见了弄玉姑娘的剑器舞,竟然念念不忘了起来。能否请姑娘再舞一次?”弄玉笑道:“公子既想看,妾再舞一遍便是。”
于是璧安便解下身上佩的那把剑递给弄玉。弄玉接了看时,这剑却是龙吞云护,珠宝晶荧,冷飕飕,明亮亮,如同一痕秋水一样,不由笑道:“好剑。”
弄玉便舞了起来,璧安眼里便只见弄玉的惊鸿之姿,周围的心娘酥娘等便如瓦砾一般。弄玉舞毕,便把剑还给璧安,璧安却还沉浸其中忘了接。弄玉便叫道:“公子。”璧安才回过神来,接了剑。
于是几人便又喝酒闲聊了起来。若兰因说道:“乔兄可知那冷兄已经订亲了,可惜你却吃不到这杯喜酒了。”璧安惊讶道:“哪位冷兄?”若兰笑道:“如今你也糊涂了,还有谁,冷雁西是也。”璧安吃了一杯酒道:“我只当他是个不羁之人呢,如何这么快便订亲了?不知道是哪家闺秀?”若兰抚掌笑道:“可巧,正是家妹。”
酥娘忙问:“乔公子如何吃不到这杯喜酒了呢?”璧安放下酒杯,笑道:“原是不打算对你们说的,无非是怕你们伤心罢了。我不日便将随军远行了,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们了。”
没想到那心娘酥娘竟然红了眼圈,道:“这也瞒我们。可是公子若是不来我们在这儿还有什么趣呢。”璧安少不得要说些软言温语来安慰一番。
那弄玉从听到若兰说雁西订亲之时便惊呆了,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竟然一动都不能动起来了。她早间听红玉如是说还只不相信雁西已经变心,如今听若兰说自然是再真不过了。可怜弄玉还一直抱着痴心有朝一日能嫁与雁西,琴瑟和谐,共修百年之好。
弄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便跌跌撞撞的要回到自己房里去。却不想那璧安也站了起来道:“弄玉姑娘怎么了?如何脸色如此苍白?”弄玉勉强笑道:“只是酒上来了,妾倒是要先回去歇歇了。不能陪二位公子了,倒是恕罪。”璧安便道:“那么,我来送你回房罢。”
璧安不由分说地便搀了弄玉,二人一路朝弄玉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了,弄玉道:“叨扰公子了,这便是了。”说着,便要打帘子进去。那璧安却拉住她,从身上解下那剑塞到弄玉手里。弄玉不解,正要说话,璧安便道:“此剑唤灵犀,是要赠予心有灵犀之人的。自从上次见了姑娘之后,我便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如今我即将远行,此剑赠予姑娘为聘。待我归来,必将娶姑娘为妻。”弄玉冷笑道:“妾不过是浮萍之身,怎敢收下此剑?”璧安道:“姑娘只管收了剑,等我两年便好。若是到时我没来娶你,你便自行嫁人即可。姑娘或许觉得我是个轻浮公子,可我从今往后必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说毕,璧安转身便走了。
那弄玉扶着门框,只觉得牙齿直打冷颤,后背早已凉飕飕的湿透了,再无力气走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