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生死有关的事情,没有中间概率,只有0%或100%,爱情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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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0年到2015年的5年里面,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浑身充满了负能量。
要知道,在这个时间里面我并不是可悲的单身狗,相反,我有一位颜值中上、学历相当、脑袋灵光的男朋友。
当他买了一只股票,每天早上自以为很有希望,冲向电脑,掀开显示屏,输入密码,打开炒股网站的页面,盯着一排数字,变来变去,脸上的神情亢奋而又焦虑,他可能会打响指,可能会转笔,可能会沉思,可能喝一口茶,也可能其他纷繁复杂的花式动作,他走来走去,会和眼睛看到的人攀谈一两句,但是我都知道,他的一颗心全部都在股价上。
他一直都在等着付出的本钱兑现的那一天。
好像是所谓的20倍30倍的收益率什么的。总之,一夜暴富吧。
网上每天都有哪只股要涨要跌的消息,如果他加入足够多的论坛,他会有更多的内部消息要阅读。时间根本不够用,原来和我一起上班做设计工作,后来因为炒股太忙,便辞掉工作了。
他告诉我,他一切都是算好的,算准了一定会涨的,只是兑现的时间还没有到。到那时候,他就可以一把赚回所有的投入。
他是这样的精明与智慧,热衷于用最小的投入换来最大的收益。他认为炒股的优越性远远高于上班,有一套自己的精算体系,这套体系如此精妙,旁征博引了100本经济学著作和原理。他叫自己智者和极简主义。
我曾经沉溺其中,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总是兴致勃勃地跟他汇报我今天省了多少钱。
但花了整整四年的时间才明白他的理论其实是一坨屎。
2
一天中午,我们出门,突然下雨了,路边刚好有那种卖那种透明雨伞。我说要不买把伞吧,淋湿了身子会感冒。
他回我:“算了吧,都已经淋了些了,况且北京不常下雨,买了伞,不知道哪天下雨才能再用上。”
当时心里很不舒服。
那天回去,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大家都说一孕傻三年,傻不傻不好说,自从知道有了孩子,我的想法突然变得很以前不一样了。
世界在我面前,变得比以往美好,也比以往更危险了。
我产生了一系列奇怪的联想。
顺着他的思路下去,是否那些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在我的家庭,都没有存在的可能性?
买伞就是为了等待雨天才划算,
那是不是,买儿童安全座椅就得等着车祸才有意义?
或者,买保险就得等着生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病才扯平。。。
一定是这样,不然多不值得。
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他给予我的世界太过逼仄。
他究竟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明白自己的理论是一坨屎。
3.
说出去,旁人或许会笑话我窘迫。
但其实他家并非如此不堪,父母是做生意的,家资殷实。
冬天咔咔买貂,夏天外地避暑。
只能说是因为观念,这又回到那该死的理论体系上了。
观念的愚蠢,比金钱的贫瘠还恐怖。
我问他,怎么看待我的推论。
他说,结论并非我想象得苛刻和绝对。
他提出了一个数学设想,听完之后,我差点晕厥。
4.
他的原话是:“我必须计算出来,或者论证出来,当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的概率多大的时候,我购买有效抵御这种风险的产品性价比最高?”
换句话讲,就是当车祸频繁到什么程度,才应该购买儿童座椅?生一场大病的可能性有多大的时候,才应该买保险?
我有心去把这个作为一个学术命题予以激辩,但是当我爱的人抛出这个问题,巨大的挫败感和悲伤感快速蔓延开来,我舌头发硬,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从来很会为自己打算啊,但为什么一到别人身上,就变得如此“精密”了呢?
他只是个自私自利、自作聪明的男人,当别人是傻子而已。
故事的最后,竟然还是落入俗套——他到底是否真心爱我,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会不会利用自己的知识优势来压缩你的生存空间,削薄你的幸福感?
这是一种残酷的对抗,你和一个人结婚了,生活中仿佛充满了因观念不和导致的冲突,你祈求上天告诉我,需要怎样的思辨和口才能够舌战成功,说服他。
但其实你抓错重点了,痛苦的来源并不是所谓的意见不合、观念不合,而是爱情,又他妈的是爱情。
你教得明白一个笨学生,但你教不明白一个假装听不懂的学生。你以为他是笨,其实是自私。
因为真正的爱情,舍不得让你冒险。当你爱上一个人,他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光是想想就已经怕到不行,更别提去算计。
为什么想到写这篇文章,我不是想要责备那个不爱你的人,我想要唤醒的是那个亏待自己的你。说穿了,我不害怕别人不爱你,而害怕你和别人一起怠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