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
5月20日,我离开金华中学,到成都。
5月21日,父亲带我在荷花池附近的路边上买了双皮鞋,十五元。
5月22日,和父亲坐了一整天的班车,前往松潘镇江关。一路上,我都望着窗外,从没有见过那么高的山,还带着仙气,云雾缭绕。
下车,遇到邮局的两个男人,又是射洪老乡,热心而乐观,带我们找到表哥临时居住的地方——镇江关法庭。
5月23日,天蒙蒙亮,极冷。在路边招呼了一辆拉木头的空车,和父亲站在拖斗里,手紧握着前方冰冷的铁栏杆,车辆快速的颠簸着前行,寒风凛冽,更冷,没敢松手,怕摔倒了。后来,手都冷得快没了知觉。
表哥告诉父亲,去找一个叫黄天涛的校长。黄校长很热心的安顿我们,和父亲在表哥的住所住了一晚上。那天晚上,父亲说找一条秋裤穿上,发现表哥的秋裤没有一条是好的,有些都破出许多洞来。父亲告诉我,“你看到,这就是要成大事的人。”
24日,父亲就回成都了。
与松潘的缘分就这么开始了。
接下来的文字,送给在松潘认识的所有同学、同事和朋友。
一
24日早上,和黄校长一起走进松潘林业局子弟学校。
进入教室,挨着王阳坐,王阳给我讲,“今天有化学课,那个老师凶得很,要注意到点。”言辞里全是关心。
后来听说了许多化学老师的故事,也包括王阳和化学老师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但没有看到,后来也没有看到化学老师凶的样子,也就不过多描述了。
课间休息,大家都围过来给我打招呼,渐渐熟络起来。
后来才知道,我是最后一个从外地进入子弟学校的,有许多同学都是从不同地方聚过来的,大家都有一个不好的身份,要么调皮,要么就是笨,我就属于比较笨的那种。我们都是不被父母看好的情况下,所谓迫不得已的选择。
二
每天早起,都会有意无意的看看山顶的云雾缭绕,总想接近它,但一直没人愿意陪我去走走,自己也害怕独自行动。生活在那里的每个人对美好的风景都不屑一顾,喝酒、打牌、说三道四,似乎都更有趣。
三
大家好像对学习都不是太感兴趣,有些小屁孩儿竟然都在开始谈恋爱了。
因为人生地不熟,我还是坚持认真学习,谨慎生活。
政治老师说,“你们就是一群造粪机!”大家都不以为意的笑了。年少不知愁滋味。
四
在黄校长家吃饭,在表哥家住。
谢雯也在黄校长家吃饭,在亲戚家住。
没有父母在身边,黄校长一家就是最亲的人了。至今,我都觉得就是亲人了。
和黄珊、谢雯一起,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聊天,一起玩耍。
我们商量着,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五
表哥家里有个书架,书架上有很多学生写给他的书信和贺卡,还有很多和学生一起拍摄的照片,点点滴滴,我都认真的读着,很羡慕他,觉得他是个幸福的男人。
第一次觉得人应该有意义的活着,比如像表哥一样,受人尊重。
据说有些女生因为他没有转正,都不愿和他恋爱。后来,他确实如父亲所说,活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成功。
迟迟没有转正,也是一种力量。跳出原有的评价体系,活得更精彩。
六
那个时候,局里边有很多拉木头的车来来往往,那些很粗的木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很好奇那些树木都长在哪里,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些不大的树木,甚至光凸凸的。
看起来很偏僻的地方,却一应该俱全。电站、银行、邮局、医院、公安、学校,那些人都还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很亲切。后来,那些机构陆续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