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题——

我不知道，这个日子意味着结束，还是开始。当我所有的“家当”都搬上车，关上汽车后盖箱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有种遗落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不到半个月的第二次搬家”，我这样笑着对自己说。

汽车飞驰在风情大道，汗流浃背的新同事问我：下个路口我们应该向哪里转弯呢？……我的目光一直就这么呆滞地望着在烈日下白花花的马路，突然不知如何作答。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就象生活中，我们几乎每一天都在做着选择题，但又似乎总是在我还没有想好下个路口该怎么走的时候，我必须给出一个回答。

母亲——

提起“母亲”两个字，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沉重感，或许，是因为我心里对她的深深的亏欠。已经记不清楚多少次看见母亲为了我而闪着泪花的眼睛。但我真的好遗憾，因为母亲的泪水似乎从来都是源于对我的担忧和心疼。其实我也恨自己，为什么长这么大还没有让母亲省过一次心。我多么想让母亲在有一天，是为我的成功和喜悦而流泪。

爸说，你妈每次送完你眼睛就很红很红，以后还是别让她送了；爸还说，你妈端起饭碗就念叨“可怜我们的JP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外面……”；爸又说，虽然你妈不会回短信，但是每天晚上还是会握着你给她的手机，一边练习你教她的，一边等待着你的短信；……

现在我也渐渐地开始害怕和母亲分离的场面，虽然只是暂时的别离。我明白母亲还是会讲那几句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可是我从来不觉得厌烦，因为我懂得，任何一位母亲的嘱咐和牵挂永远都不会是多余和累赘的。我害怕的，只是她眼中闪动的光芒，透过她那被风吹乱的刘海，看了让人生疼……

母亲在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生生死死、风风雨雨的故事填满她坎坷的命运。母亲很相信命运，但不是迷信盲从。她相信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但同样相信人应该靠拼搏追求更好的命运。而如今已年至半百的她，却变得越来越脆弱和多愁。我忽然觉察到，大概人在渐渐变老的岁月里，是会慢慢趋于沉淀、感伤和深虑的。这也算是一种回归吗……

“去追求吧，只要你觉得自由和开心。但是，在你困难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只要你需要，我们会第一时间跑到你身边。永远记住，你还有你最忠实的两个‘老将’”……母亲上车前又重复了这句话，扣击着我的心，也重新撑起我因脆弱而软下的双腿。

开始和结束——

送完母亲回来，已是夜幕降临。街道的两旁，华灯初上，行色匆匆的路人神情是那么凝重，停停走走地赶向属于自己的那个“归宿”。这是个繁忙的城市，忙得有些无聊，忙得有些落寞。绚烂的霓虹点亮了多少夜归者彷徨而迷惘的心。坐在车上靠窗的位置，我看着掠窗而过的人和景，想着自己那个空旷而陌生的“新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是的，我终于到了这个城市，曾经一直想来的城市。我记起了曾经那种向往和它所赋予我的期望和意义。想到了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我终于到达，但却更悲伤，一个人完成我们的梦想……” ，造物弄人，为什么很多事情在你迫切需要的时候总是难以实现，而在你已经放弃追求或不抱希望的时候，它却悄然走到你的身边。

或许在明天，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同一个城市的我们还可以擦肩而过，甚至近到面对面可以看见对方的双眼，但那时的我们大概已不能坦然的相互问候……秋风已经起了，卷起马路上盘旋舞动的落叶，划出很美丽的弧线——那一刻，我忽然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在慢慢远离那个所谓的“过去的世界”……

这个日子，我不知道该把它叫做开始，还是结束。我说，真希望今天是我所有悲伤和忧郁的结束；朋友说，你的幸福应该要开始了吧……于是我就把这个日子叫做“开始和结束”。

小区——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没有爱上这里。爱上这里，是从我住处通往单位的这条曲折的小道开始的。

大概因为这附近有学校，所以这里的小区学生租房子的特别多。我喜欢在清晨和傍晚，慢慢地从这条小道走过，看着这里的每一道风景，哪怕是一个细节，我也觉得有欣赏的意义。小道两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店和小摊，提供你生活的各种所需。你可以见到久违的烧饼摊儿，还有香气四溢的烤鱿鱼铺子。每天早上，小区里成群结队的学生们充斥着整条小道，女生们背着包包挤在早餐店门口，男生们则选择在最后时刻飞车冲向目的地，但也有浪漫的情侣，或不紧不慢地牵着手漫步，一边讨论今天去哪里吃顿好吃又实惠的，或骑着单车，女孩坐在后座，叮叮咚咚地向男友呢喃着什么，传出清脆的笑声……每天晚上，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回来，又让这个小区热闹起来，他们或闲荡在一个个小摊前，或相约走进大排挡大口吃着凉皮或宽粉……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想起了校园，想起了自己还并不陌生的校园生活。是的，或许，这也就是我喜欢这里的最直接的原因了。

每次我和他们一样，早出晚归在这个小区，行走在这条曲折的小道，把自己融在他们里面，我就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就让我慢慢地走，慢慢地走，再一次细细地回味那永远都褪不去的似水流年，和记忆中如校园里那路灯般橘红色的柔和思绪……

（2008.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