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通向远方的铁轨上飞驰着,车上载满了无数游子以及他们关于家乡的梦。我也在车上,背着背包,在过道上穿行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坐下。生活没有定式,即使在你两种生活的间歇之中,也会安排各种不同的角色出现在你身边。我这样静静地听着某本关于思考的书,任凭对坐男女关于青年问题讨论不休,任凭身旁大叔闭眼酣睡,任凭大叔旁的小女孩与她妈妈发问回答,又看了看窗外,陷入了对人类的思考之中。
祭祖,清明;在我的意识刚刚形成之时,便听得这种连贯的语句与行动,让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我对此都不再有任何怀疑。正如那列车当中的小女孩的每次发问之后,妈妈对她的思路的引导会像是给她注入想法一般,在她脑海里发芽,直到后来,当她对曾经的问题有了再思考的能力之后,便开始再次怀疑。对的,我也在发问,哪怕在我的头上,已经写满了传说。我们究竟从哪里来?这些在人类之初就存在的问题,多少年来没有人可以给出一个终止发问的回答,所以我再次提出。
在清明节内,其实重温了很多关于先祖的传说,因为那是口口相传,所以每年只能重温一次,每次只讲一遍。从最先得先祖算起,整整一百二十年!在这同一片土地,先祖也有与我年纪相同的一天,也有祭祖的清明,而他,是不是也有和我发出一样的疑问呢?据说他?凭着自己的家财,行善一生,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动荡的不只是环境,更加是人心。
在那位身躯高大的先祖之后,是他的一脉单传的儿子——面相慈祥,行医行善的医生。大约一百年前,这位医生还没有学会行医,也在对着先祖而不知所措,也会有像他父亲那样的思考。再见过了父亲的行善,似乎,年轻的他对发问有了更加深刻的思考。究竟有没有力量可以改变生老病死?于是,他开始学医,那时他已经年过而立之年,但那并不影响他对他思考后结果的坚持。也许,他真的做到了,在他的一张张药方之后,康复者纷纷登门拜谢,更有甚者,连同药方和药物一并送给病者,以至于在他去世之后的一个多月,还有不少人登门寻医。在他对生病有了治愈之术之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死者身上。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验证他的对于年轻时的思考呢?于是,他一边行医,一边观风水、测地理,对于人的身体之外的世界,他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了。终于,他成为了这个家族之中对来源问题的思考者和行动者。
在那位思考者的带领下,两位儿子也学着以父亲作为榜样,但是也终于没能在他的思考中做进一步的思索。就在这时,外面的世界早已改天换地,人心更加危险,而这位医生的后半生,也注定经历这样的苦难。在他年老之时,几个孙子围在他的面前,希望追随他的脚步,但却未曾有一人完全得其真传,包括思考,包括行动。
在他离世的那年,一位眼神坚定的男孩——他的小孙子,正用与他当年一样的目光见证着这个时代的结束。十年以后,男孩长成青年,现在祖父墓前,面对着松的滑落的黄泥久久不能释怀;又十年,他做了一个决定——给祖父,这位家族的思考者和行动者修坟。他自命自己的文化已经不能够追随祖父的脚步了,但是他其实已经继承了祖父的思考与行动,在那不能释怀的清明祭祖以后,他对家族的来历做了一番研究,对每一件细节都了如指掌。每每清明,等家里人到齐了,他就娓娓道来,好似看到了当年祖父的影子。
那些传说,其实根本是现实的。我现在各位先祖的坟前,听着父亲讲着家族的来历,突然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这代代相传之中的重复思考、发问,都是对历史的回顾,对文化的继承。所说那是谁的清明?对呀,那是谁的清明?谁的清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