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出入昆明,都是乘飞机往返。
那里的云贵高原到这里的江南丘陵,直线航班不过2小时多点,而直线的火车是近30个小时。
从南昌、赣州、深圳起飞往昆明,或者从昆明飞向这3个地方,候机楼的时光相对愉快,好似光鲜亮丽的旅程自此启航。
人在云层之上的机舱其实是很难受的,疾风和气流擦过机身的颠簸,头戴式耳机也抵消不了发动机的嗡嗡,不是特别累特别困又很难睡着,肢体无法活动的局促僵硬,并不是年少时期待的完美旅程。
好在有一些风景是特别的。起飞时看着地面,越来越小的景观,越来越图画一样呈现的城市,穿过对流层命皑皑的白云,有的早晨可以看到霞光在云层里,和传说里织女的天衣一样神秘。平流层就很单调了,像调色盘只剩下白,很白很白到令人眼瞎,或者蓝,十分十分蓝到你想哭。而下落的过程,你仿佛和机长一样紧张,紧握把手或者双手,直到冲出平流层,来到即将降落的地方。
飞行到这个阶段,我最喜欢昆明。这个时候最能看到昆明周边,云南东部的山形地貌,天气晴好的时候就如航拍中国的画报精致瑰丽,天气蒙蒙的时候更像老式纪录片的粗糙朴素。
你可以想象:起伏的山,连片的岭,落差很大的高岭都在脚下,面前是云,把你和所在的飞机都完全包裹的云,近到眼前更像是化不开的雾,而你的头顶是太阳,在地面上不会感受到的如此刺眼的太阳光线。你从后往前地看到这一切,被太阳闪瞎的眼珠,被云雾迷糊的睫毛,被山岭打开的眼皮,惊得呼吸都忘了眨眼睛,或者干脆就累了再不睁开。
今天晚上看了电影《冈仁波齐》的一半。很慢地节奏,慢地比生活要快一些,更像飞机落地前地半小时,主观上是那么长。云在阳光下飘动,阴影在山谷中徘徊,从地面望向的天空纯净,和心灵一样美,坚韧,执着。
出发的时候路是灰的,山上还是绿的,新的解放鞋、磕头的皮子、手板,然后翻过有风雪的高山,在简易的毡棚里,喝茶,念经,休息。也有孕妇走在朝圣的路上,出生在路上的小孩,白色的胎膜包裹着降生,在拖拉机的车斗里默默生长,用啼哭引来磕头的母亲为他哺乳。念经的老人,忏悔的屠夫,长见识的少年,没做什么坏事老天却让一些悲剧降临的中年夫妻,一米多点的小姑娘,这一部片子讲的就是这群人,朝圣,磕长头。
小姑娘的妈妈说:磕头吧,磕头长见识。
对看客的我来说,是的呢。磕头长见识,这一路的天地为你造化风霜雨雪,白芒沧海,墨点江山,有什么比这是更好的见识。饥寒坚忍,筋骨和皮肉的磨练,对信仰的坚定和行动的坚持,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给你洗礼。
这样的人存在着,他们为他们的信仰,为众生平安幸福,为自己平安顺利一生祈福。
这样的人存在着,提醒着我,有这样的力量和人存在着就已经给了我许多力量。
飞机降落昆明之前,飞过高低的山岭,静无人烟的神秘,云和阳光的游戏。然后再飞一会儿就能看到滇池的大片水和西山的大片树,再然后是热闹的街市和熙熙的人群。
我好像获得了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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