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儿子是我的奶奶和妈妈带到两岁交给老婆,而我则在一江之隔的师范专科学校执教,交通不便,周末还没见面就计划着走,直到孩子五岁母子才来和我汇合。
所以不理解,为何有"含饴弄孙"一说。
看过别人带孙子:揩屎端尿,担惊受怕,身心俱疲,苦不堪言,何"饴"之有?
饴,嚼之便是,为何"含"之?
为什么是"弄孙"?谁弄谁呀?但见"弄孙"者被孙子弄得比孙子还孙子: 口说"婴"语,闻屁则喜,伺候小皇上万一有个磕碰,唯恐儿媳妇脸色难看……
现在,从未带过孩子的我,沦为专职保姆。(详见《回归》)
换岗交接班---全家去泰国普吉岛游玩一周(见《泰国游记》),亲家两口子又一同回上海多呆了几天才走,给了我一个适应和转型的缓冲过渡期。
第一天。早上6:30,小家伙就醒了。接到手里时很兴奋:那粉嫩柔软的小手,搓揉着你的耳朵;散发着奶香的小脸蛋,摩挲着你的额头,柔弱无骨、温润的小身子,紧贴在你胸口;惺忪的睡眼,打量着你的容颜,哼哼卿卿地,像是在拷问:“你谁呀?我跟你熟吗?”
“不需要想起,也不会忘记”---我竟然哼起了我奶奶带我儿子时唱的小调:“太阳出山啰喂,喜洋洋噢......!”
接下来,好像电影的胶片,一张接着一张:换尿布、换衣裤、喂牛奶、逗她玩、哄她睡、醒了哭、抱她转、喂米糊、喂水果、再睡、再醒、再哭、再哄、再逗、再......
时间过得真慢哪。老盼着她睡觉,或者儿子和儿媳下班,把孩子接过去。感觉时光倒流,回到了知青的我在上海一家小厂学习时,干着轻松但枯燥、单调的“熟练工”,盼着下班,可那钟似乎不走字!
终于等来门铃叮咚,儿子回来了!
一天下来,我的个娘哎!腰简直要断了。
虽有苦累,也初偿甘饴。
孩子纯净、天使般的微笑,让你如沐春风,宠辱皆忘。
孩子碧蓝、清澈的眼睛,汰尽你浮世的虚伪,转世重生。
孩子肉呼呼细嫩的小手,抚摸你那苍凉的脸庞,让你眯眼享受温馨,愁眉顿展。
孩子奶声奶气地咿呀一声,也引你随声附和,与之对“话”。不用猜度弦外之音,没有用意和委婉。我悟到为什么叫“天真”!
当你有幸被孩子选中,专和你亲,主动投怀送抱,用头、鼻子、脸拱擦着你,哪怕口水鼻涕涂你一脸,你都会感到甜蜜:那是一种信任,没有目的,没有曲意奉承。
当孩子长出第一颗乳牙,第一次站立、走路,第一声“妈妈”、“爸爸”,你的心会为此颤栗,成就感油然而生,不需要谁奖赏,不需要谁记恩。
哦,原来,“含饴弄孙”的“含”,是含而不露的含蓄,是含笑而立的自赏,是慢慢融化的幸福。
原来,“含饴弄孙”的“饴”,是甜而不腻的饴糖,是暗香浮动的晕眩,是细心品咂的满足。
弄孙,逗孙也......(见《“含饴弄孙”解:弄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