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禾子狮,一个分不清自己是白羊还是双鱼的孩子,有着白羊的热情也有双鱼的敏感。
她总说自己是孩子,可其实,她的心底早已沧桑,成长势在必行。
那年夏天,在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她张扬而霸道,她总说自己未来一定会精彩,一定可以把村子建设的很美。她喜欢爬树,喜欢田野,喜欢一切充满阳光的事物。那时的她,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跌的那么痛,就算在梦里都不敢奢望进她想进的大学。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不快乐,想去摘野花时妈妈会叫她洗碗,想进趟县城也不行,因为这些,她觉得不快乐,她怎么也想不到多年后当她在城市里生活时,会如此怀念那时自以为不快乐的自己,那个把时光当作负累的孩子,那个只留一个剪影的孩子。
有一年春末夏初,她从镇上抱回了一只黄白色的小猫,从此结下了与猫的不解之缘,以至于后来她总是开玩笑的说真正和她青梅足马的是她家的猫;以至于当猫猫被车撞死后,她几乎不再踏足老家;以至于她把《加菲猫》当成了疗伤良药,一遍又一遍的看,看到笑着哭。
有一年初秋,她掉进了一个小水坑,伤了关节,开始一年又一年不间断的折磨,直至后来的麻木与习惯,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她的忍耐力便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从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故事是妈妈生弟弟生姐姐的痛苦史,许是听得多了,她对那些姑姑阿姨们总是心存排斥,有时候她会觉得如此冷情的自己很可怕,她总说真正的亲人只有爸爸、妈妈、姐姐、弟弟还有她们家的猫。她觉得谁都很好,其实姐姐说的没错,她是看谁都不好,只是她懒得去追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在她的底线内她从来不会爆发。
第一个毕业季,一幅画伤了她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她成绩最好,她有着她的骄傲,她只是没想到会被扔掉。只是,她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这就像一个诅咒,开启了她每个毕业季的伤痛。
第二个毕业季,她和最好的死党分道扬镳,多年后她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只是好在,多年后,她们又多了联系,她可以说出上天入地只要需要她就会出现的豪言壮语。有人说她很自我封闭,想走进她的心里很难,同样想要抹掉一个人在心里的印记也很难。那一年她是把她当家人来看的,所以各成陌路时才会痛哭流涕,姐姐不了解,一个朋友而已又不是男朋友怎么就哭成这样,可是她自己知道。因为那时的她认为友情远高于爱情,因为那时的她太想要有人成为她生命里的一员而不是过客。她甚至不知道被她选中是幸还是不幸。在那时的她看来,与死党闹翻无异于天塌了,因为那时年轻,因为那时青春,因为那时她的世界没有爱情没有事业,她想要拥有的不过是一份到老还能一起唠嗑的友情。但至少,那时的她还是幸运的,十拿九稳地进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第三个毕业季,她友情重于爱情的理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至少在那时的她认为,那叫背叛。所以,伤了,痛了,哭了,成长了,收起了所有骄傲的翅膀,竖起刺猬的长刺,坚决不再让人走进心里。她以为,这样就再不会有第四次了。那时的她坚信天空开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因为要坚强,所以当自己念想的大学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当连自己一开始不屑的大学都进不去的时候,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不断告诉自己要坚强,然后背着巨大的时间行囊开始踏上大学的征程。她不能输,即使起跑线落后了,她也不能输。那时的她还一心一意的想要和他考同一所大学,想要有片共有的天空,而不再是猜测和想象。是不是真的太想有个青梅足马了?现在的她总是这么问自己,真的,因为太想了吧,太想有个蔚泱,所以不知不觉的把幻想带进了现实。
却原来人生峰回路转,以为也不过是以为而已。
第四个毕业季,长大了,愁就业,愁未来。世界不再是简单的只有风花雪月,理想在现实面前不断的被打压。以为这个毕业季该走出那个魔咒了,却没想到伤她最深的人会是他,那个说绝不会的他。世界上什么最不可信?永远,绝不,承诺。她是个极重承诺的人,所以她天真的以为每个人都同她一样,给出了承诺就一定会实现。这世界上有一种承诺叫玩笑,可曾听过?那一年是个冷冬,很多年后,当她想起那一年的冬天,她还是觉得手脚冰凉。那年冬天的某个夜里,奶奶突然去世,她的遗憾愧疚都来不及表达就被心里的黑洞吸去。她已经两年没见过奶奶,她能想起的有关奶奶的场景只有最后一次见面奶奶给她的200元钱。如果当年能接到那个电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多年后,某个午后她和好友聊天还是说出了深藏心底的不可原谅。出殡那天,她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前,想起了很多很多的过往,想起她从小到大有多么羡慕那些被爷爷奶奶捧在手心疼的孩子,她的爷爷奶奶却连她的手都未曾牵过,想起她从小到大的抱负,看着四面环山的小村庄却渐渐感到无力感。小猫被车撞死后,她有多久不曾好好回过一次老家?她念想的人事物终于还是都消逝了。那一年是个殇季,夺走了太多生命,天空总有化不开的浓重,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那些风花雪月成为了无关紧要的风景。她把所有的忧伤难过通通吞进了肚子里,连哭都哭不出来。以前的她走在路上突然就笑了,会在抬头看有没有流星的时候突然看见大翅膀的笑脸,那年的她走在路上虽不至于突然就哭了,可是却是笑着笑着就没有力气笑。她想,也许真的是经历了太多吧。
那年的冬天,她不是失恋,而是失情,亲情、爱情、友情,一次全输光。
那年的春天,妈妈给她求了个签,下下签。她却是想着逆转乾坤,人定胜天。
那年春天的每个夜里,夜夜噩梦,每个梦境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清楚地看的见摸的着死人、棺材、鲜血。
那年的春天,她终于承认了她的后知后觉,忧伤如是受伤也如是。在生了整整一个月的气后她才慢半拍地发觉自己受伤了,伤的很重。想起了和他认识的8年,三首歌,《一个像秋天一个像夏天》、《是非题》、《赔偿》。她很骄傲,可是她却是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能更骄傲一点,只要再骄傲一点就好。想起那年的春天,路上、公车上、戴着耳麦,神情落寞、一不小心就红掉眼眶的女孩,她倒宁愿大哭一场大醉一场,却是什么也没发生,就这样硬生生地走完整个毕业季。
就连说一个谎
瞒一瞒你都不想
受尽委屈能怎样
哭过又怎样
结果都一样
被你所伤
你从不曾把我放在心上
你从不曾在意我所想
如果爱你从来只是妄想
承认早已疯狂
原谅我已无力再坚强
请你相信实非我所想
如果真的令你有点沮丧
拿什么赔偿
何苦一再勉强
越期待越失望
何苦为你设想
不过是想留你在旁
跌的痛会成长
说的多平常
不如就这样
一次输光
那年的春天,她终于开始觉得那是一个魔咒。四个毕业季,四段友情。她在受第二次伤的时候就说再有一次一定承受不起,却原来人的承受力你无法估量。
她曾问过他,若是10年不见,可会忘了彼此?
人生兜兜转转,她说要拿出挤公车的精神来生活。
她说她会忘记。
她说她要成功。
她说她要当自己的太阳,再不寻找可以依靠的温暖。
10年后
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