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白夜行》,心情一直很沉重,无法轻松起来。
「我的愿望是在白天行走。」
「我就像是在白夜里行走。」
「我呢?从来没有生活在太阳底下。」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白夜行》大概就是出自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这些话,也是还原他们生活的真实。
阅读前,记得我在百度搜索里打下“白夜行”这三个字,然后弹出的简介里有这样一些话让我印象深刻,“无望却坚守的凄凉爱情和执著而缜密的冷静推理的完美结合”、“最绝望的念想、最悲恸的守望”、“一个游走于上流社会,一个混迹于社会底层”,这些描述,实在让我心头一紧,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就我而言,从一开始就有自己的猜测,也明白既然故事一直围绕着桐原亮司和西本雪穗展开,那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不过遗憾的是没找出来。直到雪穗绣着“KR”的包,出现在亮司身边时,隐隐约约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和事都被他们卷入其中,似乎他们也隔得越来越远。
不知何时开始确认他们是一系列事件的主谋,也觉得最之前亮司父亲的死亡与他们必有关联,可我没能想到事情真相竟然这么糟,当时还是孩子的他们既是受害者也是凶手。
最后所有事件明朗,竟然有些悲哀。
有人说,亮司和雪穗那种始终向上的坚强斗志与不懈努力,其实是在不断向下的堕落中完成的。这话对吗?大概是对的吧!可是,除了坚强不懈的堕落,他们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雪穗在设计迫害一直对她不满的继女——筱冢美佳之后,说过「那时,我比现在的你更小,真的还是孩子。但是,恶魔不会因为你是孩子就放过你。而且,恶魔还不止一个。」恶魔没有放过还是孩子的她和亮司,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靠着无尽的堕落来换得生存与救赎。
「虽然他们都无比强悍地扫清一个个障碍,成就自己的梦想,但是为此而身负的罪孽却早已万劫不复。他们只能在用彼此的光亮照耀下的黑夜艰难前行,为了生存,他们付出了无法偿还的代价。」既然从一开始就无法偿还也不想偿还,那就一直这样造孽下去吧。
雪穗说“有东西代替了太阳”。我想,桐原亮司就是雪穗的那道光吧!他们的灵魂互相依偎,却从没真正在一起过;他们狼狈为奸,却没有在阳光下生活过。亮司始终隔着安全的距离守护着雪穗,十九年,替她扫清所有障碍。毋庸置疑,亮司深爱着雪穗。而雪穗,有人觉得她是利用亮司,最后亮司为了保护她而自杀,她都无动于衷,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可我还是愿意相信她一直以来心里的那个人是亮司,正因为死的是亮司,所以她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柔大方,连最基本的去伪装恐慌都忘了。他们很苦也很残忍,只有这两个罪孽深重的人才能相爱,而且是爱至骨髓。
笹垣润三说他们是共生。他们就像是连体婴,可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面,一个代表纯粹完美,一个象征绝对黑暗,他们一起伤天害理,所以毫无畏惧才是她的本色,可是亮司的死,她露出了原本的绝情本性。她大概是绝望,连夜里照亮她行走的最后一点光都消失了,共生的连体婴失去了一半,另一半活着,该怎么活呢。
他们做了这么多,到底是追求什么呢?
如果是名利,他们好像都得到过,尤其是雪穗,什么都不缺,可为什么还是要作恶呢?唯一能解释的通的,我想应该是彻底与过去划清界限,抹掉所有的罪恶,强大到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也许是雪穗追求的。对桐原亮司而言,他不在乎得失,除了雪穗。他用着毕生精力去爱雪穗,雪穗的追求就是他追求的,雪穗得到的就是他得到的,他们不是一对爱人,而是一个人。
找出凶手,却充满了悲剧色彩。我有种矛盾心理,既不希望桐原亮司死又想他们不要再造杀孽,可惜世间并无两全法,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整个故事,用了众多视角去观察主角,唯独没有用主角视角,留白很多。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明,只能凭读者想象。有些人或许能从文章里细枝末节的暗示中得出什么,有些人或许不会。亮司和雪穗,关于他们的感情始终没有正面提及过,一切都要自己想象,只能自己想象他们的故事剧本。
我们都喜欢探寻真相,可有时候,真相的代价太大。
有人说这本书是“无冕之王”。东野圭吾先生实在是了不起。一桩悬案牵连许多案件,几乎长达二十年的时间跨度,构思精密,逻辑严谨。东野先生不断带出新人物,不断地设置新案件,把一桩旧案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卷入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难得的是,书里的每一个人都形象鲜明,不会让人混淆。
在《白夜行》之前,我曾看过《解忧杂货店》,这两本书里的故事都有推理成分,但是所表现出来的气氛与主题截然不同。《解忧杂货店》里几乎每个人都在人生的岔路口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也得到了最好的结局,整本书都很温馨。而《白夜行》里充满罪恶,气氛压抑,主人公都没得选择,结局也是凄惨悲凉。
最佩服的是东野圭吾先生叙述的节奏。可缓可快,可详可略,转换自如,尤其是对于长时段里的某一特定时刻的叙述。
总之,《白夜行》无论在章法技巧上还是故事情节上,都不愧“无冕之王”之称。
罪恶或善良,真诚与伪装,爱或不爱,所有的一切都没人评判是非对错,只有自己去猜去看透去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