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中国九大定情之物而撰写的九段爱情故事。此为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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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苗疆之地,神秘与可怖并存。
不管世事如何轮转,苗人安居西南,遵循本族的风俗规则,代代传承。一千多年,到这一代的首领已是第十二世,说不定马上传到第十三世苗召南手中,因为苗老爹已是英雄暮年病榻日久。
在苗地,除了首领总管一族俗务(相当于汉地的皇帝)外。还有一位精神领袖,苗疆圣女。圣女不是女承母业,而是从各地苗民中选取。
苗召南的名字汉人经典书籍《诗经·风》,是一个被首领收留过一个汉族书生所取。汉族书生姓安,依着个人的才学和聪明多智成为首领最信任的军师,后来由首领做主娶了部落大族的女儿,并生下一个苗汉混血女孩,取名桃夭。
桃夭有多好看呢?
说太阳很温暖的人,一定没见过桃夭的笑脸;说星星很漂亮的人,一定没见过桃夭的眼睛。说柳条很柔软的人,一定没见过桃夭的舞蹈;说夜莺很好听的人,一定没听过桃夭的歌声。说鸡蛋白又亮的人,一定没见过桃夭的肌肤。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百花之中万人之上,第一个入眼入心的姑娘,那一定是桃夭。
桃夭还非常的心灵手巧,跟族里最好的金银匠,学习烧金制银、勾线点翠。她做的银镯,花式新颖而又独特;她做的绾壁金,妖娆而又肖蛇般灵活;她做的耳环,独具心意的结合了花草和银。所有的男孩子爱她慕她,所有的女孩子喜欢她更嫉妒她。
苗召南和桃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就喜欢桃夭。至于桃夭,因着阿南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条件,也对英俊潇洒、霁月光风的阿南哥哥好感独具。但苗家好儿郎里,爱桃夭的不止一个阿南。阿南最大的竟争者是花苗族长的儿子,卯鲁乌仲。乌仲生得十分斯文,武艺高强,且驭蛇、炼毒、制蛊、星象样样精通,是所有苗女除阿南外的理想情郎。
这年的踩花节上,卯鲁乌仲手执花茶花向桃夭表达了自己的情意,明确表达愿意迎娶桃夭成为花苗的少夫人。当时,桃夭只把眼神看向了苗召南,彼时阿南正捧着一束白茶花,站在五丈开外,把望着这一切。三人互成倚角,却是各自知道了各自的心意。
桃夭的亲事,到底没有那么快定下来。
作为大首领,苗老爹有足够的威信,却又接受了安书生的建议,博采众议以表民主。对于儿子苗召南的婚姻,理智上他希望儿子迎娶的是黑苗的女儿姆陇明镜,这样北方的黑苗就能真正的臣服。但对于看着长大的桃夭,情感上他更希望桃夭成为自己的儿妇。首领的两不表态造成了下属们的各种争吵和互撕。
“桃夭虽好,但她是苗汉混血啊。我苗人首领的夫人,一定得是正宗苗人血统。”反桃派说。
“血统有什么关系。桃夭是这六百里苗土最能干的女子了,一定能和少主一起管理好这十几个大小部落。”拥桃派说。
“黑苗的姆陇明镜公主也非常不错,知书达理,且血统高贵,还有势力。”
“安先生说过,势力是把双刃剑。外戚太强,会有隐忧。” 拥桃派据理力争。
“那去请教圣女,让她指点迷津!”
“去就去。”
不理外界争争吵吵。桃夭近段时间在研究如何制作指环。她记得爹爹说过,汉人的皇帝都有带指环的习惯,只是带在大拇指上,以示皇权一统和正宗地位。桃夭对权势不感兴趣,她想到的是如果和所爱的人,共带一对一样的指环是不是有别样不同的意义?中医学里有云:人体五脏,对应五指,分别是食指应肝;中指应心;拇指应脾;无名指应肺;小指对肾。这对戒指更应该戴在中指上,十指连心,心心相应。
设计款式、雕腊、浇铸、研磨、退火、抛光,一刀一刀游龙刻凤,一步一步精雕细琢,终于成型。桃夭还在二枚指环的内壁上各刻了一个“楠”字。捧着这一对指环,想像着戴在另一个人手上的样子,不禁芳心乱跳。
安先生看女儿这个样子,不禁暗暗叹气。作为人父最想女儿一生幸福平安,但是女儿命里注定的孤高傲介,注定她的感情不会圆满,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安先生也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夏蕃翠时,首领病情再次加重。圣女特意下山,为首领驱邪祈福。并单独召见苗召南于圣女殿。无人知道圣女和阿南说了什么。
十三天后,首领病逝。
三十天后,阿南正式上任六百里苗疆十几个部落首领一职,史称十三世。
继任后第八天,派出安先生为首的四十几人队伍,向黑苗提亲,定下姆陇明镜公主为首领夫人。
多事之秋,一时人心大乱。其实,乱的可能也只有桃夭。
安先生出发前,曾提及待下聘归来,想带着桃夭出游一段时间。阿南想不想,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同意。“先生,桃夭的命里即不能为我阿南妻,亦不能为任何人的妻中。”
安先生初始愤怒,继而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惨白,一时之间老了十岁。从此更加沉默寡言。
最高兴的莫过于卯鲁乌仲。在阿南宣布迎娶黑苗明镜公主后,他马上派人来向安先生提亲,他梦到过千百次的桃夭,终归该是他的。
“乌仲,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我乌仲论能力不比首领差,论身份他是首领我也是未来的花苗族长!如果你一定要做首领夫人,我也不怕乱了这天地争做一回首长!”
“乌仲,你知道的,这无关能力和身份。”
不欢而散。怀有不甘的人必有怨念,有怨念者必会行差踏错。
一个月后,花苗联合白苗等六七个部落发动内乱,一时六百里苗地被一分为二。二军对战,各种巫术、蛊术、蛇虫四处为害。不管阿南和乌仲所战为何,但安先生一家的处境就变得极其尴尬,尤其是桃夭。可谓红颜本无罪,祸水身上引。世人皆言妖,难证心清白。
战事一月又七天,圣女对外宣传,传位于桃夭。传位诏曰:桃夭性清心明,灵根深种;且通苗十境,可佑全苗。卜乩问神,乃圣女之命。故传位于桃夭,当佑我族,有福来归。即日起,入主圣女殿。与首领苗召南,共领苗族百年兴旺。
诏书一出,全苗皆惊。乌仲当即扔下武器,抛下大军,独自狂奔而去。至圣女殿外,苦求不见,十日后被族人接回,大病一场,醒来后竟不知谁是桃妖,谁是阿南,也记不起那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事因何而起,因何而熄。人生自是有情痴,求而不得是大苦。
阿南息战归来,明镜公主已然相伴身侧。只是,常常仰首首领府北方,那个明艳美现的少女,已经永远脱离凡尘,与孤独清寂长伴。以后人生要见,怕是余生不过三五次而已。
“首领,圣女殿使者到。”“请进来。”
来的只是圣女殿当值的光明左使。既在情理之中却又令人心生沮丧。再也不会是她。
“首领,知首领归来。圣女着本使送来传位诏书一份供首领府封存、圣女手谕一份。”
“辛苦了,左使。”想了想,忍不住又问,“不知圣女是否一切安好?”
“多谢首领关心,圣女英豪阔大宽宏量,今昔更比往昔好。”
默了默,又从袖中掏出饰盒,“首领,这是桃夭私下托我带给你的东西。桃夭说,阿南哥哥可以收下,可以扔掉。这是她的一个终结仪式而已。”这里,用的是桃夭,自称也是我,就代表这聊的是私事了。
阿南接过来,打开一看,一个小小的银光闪闪的环,“这是什么?”
“桃夭说,汉人叫这个指环。而桃夭给它命名戒指。这本是一对,相爱的人可以戴于中指。汉诗里有: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的诗。”
“戒指戒指,意思是戒止么?桃夭是要戒掉、终止的意思么。”阿南紧紧的握住那一枚小小的银戒指,心痛难当。从此以后,这世间少了一个叫桃夭的女子。这世间再没有人甜甜的叫他阿南哥哥。也不会再有那一双美丽的眼睛娇俏的看着他。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书房里,左使早已告退。
阿南仔细摩梭着戒指,发现内壁有“楠”之一字。楠,取桃之厅木,拼南,二人名字的合成。又试着把戒指戴于中指,大小刚好。
桃夭的意思是,相爱的二人戴了,是戒除其他一切情感的忠贞。而现在,是桃夭一心朝圣,永戒情爱!
这枚戒指伴随了阿南一生。族人以为好看,皆效仿行之。及至传至天下,又被文人墨客、情圣浪子赋予各种深情。至后世二千年,竟成为了青年男女感情和婚姻约定俗成的象征!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用什么我表达我对你的殷切爱意,那就寄托在这一对银做的戒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