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红姑娘聊天了。
三言两语中,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更别说是想象她那张笑起来能塞下一个拳头的嘴紧抿的状态了,如果她在我面前,保不齐已经落下泪来。
我知道的,她今天放弃了诗歌大赛的决赛,也知道其原因是她今天要去残疾人中心支教,二者在时间上有了冲突。突破重围进入的诗歌决赛和层层选拔获得的支教名额――这不是一道简单的单选题。我本以为她还在为她所放弃的决赛资格后悔或者是感到些许可惜,却不想让她难受的点是她今天所遇到的那一群特殊的孩子。“是身体的原因吗?”我敲出了这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方才得到回复,“不,是智力方面。”我不禁猜想,感性的红姑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出这几个字的呢?手机屏幕前是否有人为她递上一张纸巾,或是为她温柔地拭去眼角的温热呢?红姑娘是个爱哭的女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
红姑娘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中三年,不管大考小考,只要成绩不理想,十次有九次她都会毫不吝啬地抛洒她的金豆豆。那时候,很多人都不喜欢她,我也总觉得她有公主病、经受不住一丁点儿打击,平时写得一些酸溜溜的诗句也让人觉得非主流。因此,高中三年,我们并无多大交集。
16年高考结束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红姑娘开始一起找兼职,没找到便一起玩儿了几个月,也开始熟悉了起来,也慢慢对她改观,生活中的她对朋友很好,性格也是疯疯癫癫、很开朗那种。人哪,果真是要深入接触才能相互了解啊。在这期间,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发挥超常,过了重本线,而红姑娘却发挥失利,仅在二本线边缘,我以为她又要哭了,出人意料的是她不仅没哭,还笑着报了复读班,经过又一年的不分日夜、拼命学习考上了海南大学。
说真的,我开始佩服她了。
彼时,我大一,她高三。一个如愿踏进了大学校园、开始享受大学里的自由之风,一个在为自己的失利做出挽救、仍为“高考”二字所束缚。此刻,我大二,她大一。一个已经习惯了大学里的一切、对周遭的事务鲜少提起兴趣、做事前会考虑自己的得失,一个参加了很多比赛和活动、整天为自己所钟爱的事情奔波努力,不顾一切。
我问自己如果当初高考失利的人是我,我会怎么办。我发现我甚至不敢往下想,因为我没有答案,也很难得到答案,又或许是答案并不能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是挺让人心疼的,”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所以要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嗯,要陪他们四年”。红姑娘的话竟让我感慨万分,我不是没有参加过此类志愿活动,却并没有过如此让人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止是为那群特殊的孩子感到心痛,更为我一开始误会了造成她情绪低落的缘由感到羞愧。二十岁的我,仿佛成了一个中年人。我曾经一度很讨厌这种凡事都太过功利的人,但我还是成为了这种人,满嘴都是“诗与远方”,却又过着苟且于当下的生活。忽然想要好好反思自己了,但我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人、不是唯一的这样的“二十岁中年人”。
愿你我都能成为一个执着于当下、无负今日的人,即使真的步入中年,也有一颗前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