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任性的小孩,看到橱窗里有个非常精美的花瓶,就想把它偷出来,我甚至不在乎有没有警报铃,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可是我忘了一件事,就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花瓶,我根本就不具备爱它的能力。就算我带着花瓶一路狂奔,最后也会停下脚步,把它摔碎----我知道我最后会那样做。"
<1>
一依走上五楼的时候,我看着她手里那个碎花的本子,脑子里想的只有我写在本子里的那四个字"我喜欢你"。我在想当一依把本子交给张扬的时候他的反应,略带疑惑,手足无措,还是会微红了脸。我站在四楼的楼梯口,像是一块在海滩边上一遍又一遍经受那咸咸海水拍打的石头,我好像尝到了那种过咸的苦。一依再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摸到她的手,潮潮的,像从海边回来。
一言不发。一依说他只是打开了本子,看完了里面的内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学校走廊昏暗的黄色灯光,没让一依看清他的表情。
"我可没听到他那催人泪下的声音"我总和一依说他声音一定温暖到催人泪下。至少是令我,我很肯定。
当晚他一如我在那封信写的时间来到体育馆,我站在门口,却看着他身边一群人脸上挂着说不清感觉的笑,我的手在口袋里攥的紧紧的。我不知道在黑暗的体育馆里,他是不是能看清我眼里被他浇的微弱的火焰。我听到馆外有女生尖声的笑,我抬头望着他,却只问他一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当我心心念念的那张脸,终于生动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却只听到他微弱的"没有"
果然多么催人泪下的声音啊。
我听到那外面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消失后,才从体育馆出来。我想过很多种结果,却未曾想只被一句没有覆灭了所有想象。
<2>
因为小学初中在家里看书多过上学的日子,我能接触的外界少之又少。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异性除了父亲多来自与书本与电影。在遇上张扬之前我最喜欢的是加缪鼠疫里的里厄医生,那个充满情怀、温暖的医生。
有段时间每天嚷嚷着要减肥的一依每天下午拉上我去操场跑步,张扬是五点半夕阳西下那热闹操场上闯进我世界的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心动,以至于一依一直问我为什么是他。
我记得表白完那个晚上我跟一依说,我可能很着迷于书本里那种温和,善良的男生,可是张扬并不是一个个品质的累加,他一个整体,刚刚好。
我可能最后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是我不可否认,就在张扬一天天,一圈圈的跑操场的时候,他的身后是一整个春天。
<3>
告白的那个九月我已经高三。我是反反复复的在晚自修里想起他,幻想以后,在不断在桌上的书本和他之间来回挣扎,我觉得再不做会来不及,穿好了一身铠甲,放下所有矜持,以为刀枪不入的我,那晚倒在了体育馆。我才知道喜欢他之后我早已没了铠甲。
之后的日子,我不断的避开他那些看我笑话的朋友,也在遇到他后故作淡定地走过。我努力的让自己去学,去做卷子,我的高三是每天盼着高考结束能和他将一切说清楚。
学校运动会那天张扬没有出现在他拿手1500米跑上,我也没有出现在观众席,听一依说张扬已经很久没有在下午跑过步,原来我刻意想要春天,一刻都不能等的奔向春天,却乱了时节。
那天晚上一依陪我坐在操场观众席,等到晚休铃响起,操场上欢脱人群散去,我才轻轻唱起《矜持》。空荡荡的操场,我这样呓语随着风就散了。一依一直在一旁没有说一句话,拍了拍我,“走吧,回去睡觉”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4>
我不知道200多天算不算漫长,对于我来说,有很多东西在这200多天出现也消失。毕业典礼那天我坐在他后面,看着他挺直背与梳得整齐的头发,像是回到了之前每个在他身后奔跑的下午。他站上领奖台时,我的眼里好像起了大雾,模糊了记忆里他一直那么生动的脸。
考完高考那天,我买了一副拼图,是一幅世界地图,我一直在拼,也不停在想,我想送给他。我不是想告诉他他是我的全世界,我是很感谢他能成为我的世界里那么重要的一部分,让我得以完整。
之前很喜欢Eason的一依给我听过一首歌,我的脑子里回响的一直是那两句歌词
“好风景多得是,夕阳平常事”。
我想我已经明白夕阳对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