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习惯上将函谷关以西地区称为关中。
《鸿门宴》:“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过秦论》:“始皇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 关中,只因西有大散关,东有函谷关,北有崤关,南有武关,为四塞之国,故称关中。以长安为中心,古代,这里气候温和湿润,泾、渭、沣、涝、浐、灞、高、橘纵横。可谓八水绕长安。在宋朝以前,中国的气温普遍比现在高,因为关中地区河流众多,政府利用这天然条件,广挖水渠,形成一套水利灌溉系统,秦在陕西省兴建了郑国渠,引泾河水灌溉4万多顷(合今280万亩)“泽卤之地”,“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为秦统一中国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关中地区位于陕西省中部,包括西安、宝鸡、咸阳、渭南、铜川、杨凌五市一区。关中人饮食常以面食为主,最为喜欢的面条种类竟多达70余种。关中人喜欢谈论历史文化、容易沉浸在过去的英雄梦中,普遍对家乡故土有一种近乎执拗的热爱,他们大多不像四川人愿意“出蜀”,在陕西,年轻人的选择是“学成归来”,即便是少数在青年时代曾经出走的人,大抵也会在垂垂老矣之际“荣归故土,落叶归根”。优渥丰盛的自然条件与资源造就了关中平原的千里沃土,也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慢慢滋养了当地人易知足、难进取、固步自封的传统型人群性格。
有言论说,陕西人对面条的偏执在某些程度上阻碍了关中经济的发展。陕西人若是出门在外,三日无面则怅然若失,一月无面则心痒难耐,若接连两三个月都吃不到面条,可能便会如坐针毡、心神不定,恨不能一日奔回长安,街头巷尾随意走进一家面馆,来上一碗油泼干拌面,就着几瓣大蒜,一口气咥它个昏天黑地才算过瘾。如此说来,陕西人不愿出省读大学,是因为爱吃面;陕西人不愿意出差、进修、参加培训,也是因为担心吃不上面。彷佛出了陕西省,天下无面。
如果面条会说话,我想它肯定会跳出来愤愤不平:“对不起,这个锅我不背。”
如果泡馍水盆葫芦头肉夹馍凉皮冰峰会说话,肯定会齐刷刷喊一声:“岂有此理。”
如果按照上面的逻辑去看,武汉人不会离开武汉,因为热干面;成都重庆人也不会离开四川,因为舍不得火锅;所有的北漂一族大概都会在吃腻了炸酱面的时候,为了故乡的一口美食,踏上返乡的旅程,北京几日之间便会如同每年春运时一样,成为一座空城。
陕西人的性格如何,我们暂且不去深究。按照古话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说法来看,每个地域的人身上,或多或少会受到当地风土人情、思想教化、甚至地理环境的影响,从而形成其独具特色的性格特征,这个观点我基本上是赞同的。但是,非得把关中经济发展的相对滞后性和陕西人爱吃面这两点之间划上等号,我还是不敢苟同的。如果这种观点竟还是出自当地某个经济学家之口,那我不禁要深深怀疑这位所谓经济专家的专业素养了。
撇开一个面积达20万平方千米,人口3876万人,南北横跨878公里的大省,制约其经济产业发展的因素有多复杂多变不谈,陕西的老百姓在地方经济的发展中究竟能发挥多大的光和热,普通百姓饭桌上的一碗面,究竟拖了陕西省向经济大省、经济强省迈进的多大后退,这倒俨然成了一个值得深究的科学问题。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远在秦统一六国前,秦国士兵在奔赴战场前,必然要吃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再就着两个刚出锅的大饼。吃饱喝足之后,才能马力全开,奋力杀敌。如今闻名全国的陕西特色美食羊肉泡馍,大抵是从此处衍变而来。秦国当初的强大、秦兵的战斗力足以令对手望风而逃,这其中,是否少不了一碗羊肉汤的功劳呢?而几千年之后,始皇帝大概想不到,陕西的一碗面,竟会成为阻碍关中“地富民强”的始作俑者。
如果经济学家们,都效仿上述观点,把我国各个省市经济落后的原因都归结到老百姓的饭桌上,恐怕这热腾腾的人间烟火气,终究要连同始皇帝焚书坑儒的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