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作为一个写作者的最高荣誉,不是被称为大作家或者文学家,而是,称作为诗人。
虽然自从2011年1月起,我已经写了接近2500首诗,超过了15万字,可是,我依旧不敢以“诗人”二字自称,最多,只能称之为会用分号的人。
“诗人”这个称谓太过宏大,一旦被赋予,解读生命和审阅宇宙的职责就从此落在肩上,大家期待能从诗人的诗中获得救赎,甚至把对社会不公的诉讼,以及众生的叩问的义务都寄托在或短或长的诗句中。
我们期待诗人会是一个活着的隐喻,以便从谜面般的诗歌里,找到为生命的升华所埋下伏笔。
这样的角色,大概,我只能从卑微的尘土里仰视,一如我仰视李白,杜甫,屈原,海子,艾略特等等。
即便如此,我依旧孜孜不倦地写诗。
2011年1月的某个夜晚,我摘掉眼镜躺在床上,泛黄的天花板如漩涡似地把我吸进意识的黑洞里,我禁不住地思考,再渺小的我,也无法阻止生命的流逝,到底,我为何如此奋不顾身地燃烧自己的生命?
正如世界大部分的问题一样,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无奈之下,我只好拿出手机,在白晃晃的手机屏幕上,打开微博,用不超过140个汉字来记录这一刻的思绪。
我怕平铺直叙在寂静的夜里会显得太矫情。于是,我选择了用诗歌来代替,精致美丽的文字糖果,用来包裹菱角分明的玻璃渣子再合适不过。
为了让这些文字更年轻,更互联网化,我给他们加上了一个#aloho的床头诗#标签,这个标签,记录了写作时的时间地点人物:aloho是我,夜里的床是时间和地点。
这就是我开始以#aloho的床头诗#为系列写下的第一首诗:
我像一支唇膏/一点一点减少/只为给你多一点美好/我像一支唇膏/一次一次消耗/只想多尝一口你味道
如你所见,这首诗,没有标题,它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标题和正文耦合的结晶。它是野生的,也是夜生的,如每一个必将降临的夜晚,他们都只享有同样伟大的名字:黑夜。
无需修饰的黑夜,本身就是一种永恒,在永恒之下,值得传颂的,不是黑夜的表象,而是黑夜里所孕育的,所发生的,所记录的一切。
子宫里的生命是其中之一,大脑中的梦境是其中之一,平凡的人嘴里吟诵的诗,也是其中之一。
也因此,我并没有为我的诗额外赋予标题,他们共有的标题,只有#aloho的床头诗#这个标签,正如我们共有的黑夜。
夏天的夜晚/繁星如大海里面浮游的鱼/空气里面蕴藏着海藻的气息/我若一枚寂静的贝壳/在纸上孕育一首首如珍珠般闪亮的诗歌/期待着善良的美人鱼/把珍珠连成光环一样的项链/献给每一个/如水母一样纯洁的孩子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喜欢上这种既私密,又公开的创作方式。我在黑暗中创作,又把创作投放到公共虚拟空间里,每个人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浏览并留下印记(或没有),他们从我的文字中,偷窥我的情绪,鄙夷我的虚假,嘲笑我的不安。
而我却被蒙在鼓里,假装一概不知。
这样的创作方式,和大部分的写作者相反,他们把作品,藏着掩着,生怕遇到一点点风吹雨打,他们为了呈现最美好的文字而翻来覆去的修改,也吝惜地,只向世人展示最美好的那一面。
而我,即便在糟糕的日子,遇到糟糕的情绪,每天夜里,我依旧照写不误,无论出来的是意美词甜的诗,还是糟糕顶透的诗,写完之后,他们统统被我放上微博,我忠实自己的情绪,也忠诚自己的生命,我尊重被我创作的每一首诗,即便,他们在不同的人里,被视为珍品,或是垃圾。
我把一首诗/反复改写了三十次/还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意思/我真他妈的没用/我真他们的窝囊/我真他妈的狗屎/我就只想把你抱在身边/不离不弃/我就是他妈的这个意思/我还写什么狗屁诗/我都快失去语言的能力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这种写作状态一直持续,每到深夜,躺在床上,我便会拿出手机,在虚拟键盘上,敲打一句又一句的诗歌。我用这些浅薄的诗句,记录我的生命,记录我的时光,天天如此,几乎从未停息,印象中,缺席的那些日子,也多是身体得重病的缘故,这样子的断档,自2011年1月之后,发生的次数不超过10次。
这样的行为,有时候我会想,其实,他们已经超越了诗歌或者文学的范畴,他们升华为一种公共虚拟空间里发生的行为艺术。
因为,他们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很烂,像极了我的生活,高低起伏,每一天都是平凡中带着惊喜,惊喜中带着惊吓,惊吓中带着无趣。
他们全是我每一天的生活的二维化折射,文字是定制化的滤镜,让大部分平凡的日子,硬生生地挤出一丝丝美好,或者庸俗地说:诗意。
我抱着你/像抱着整个繁华的宇宙/你抱着我/像抱着一个孤独的星球
如今,#aloho的床头诗#的诗歌系列依旧在继续,在我有生之年里,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个无边无际的诗歌计划就不会停止,如同我奔流的生命,永不停息。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能一直坚持地创作至今,因为,我还活着,无人逼迫地活着,纯粹自愿地活着。
说实话,创作这么多作品并不会给我带来什么荣誉,财富甚至是点赞。但最起码,他们诚恳地记录了当下的生命的时光,当我读着这些文字时,有时候,我会被带回到当初写作的瞬间,回到那一刻的情绪当中,感受那些早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和事。
每一首诗,都在告诉我,我活着;
每一首诗,也在告诉我,我有爱有恨,是血肉之驱,不是行尸走肉。
他们不会把我抬高到诗人的高度,我承受不起;
他们,把我定义一个平凡的人,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赞美。
人生是一幅/山水画/需要给自己/一点留白
第1000首#aloho的床头诗#被我集结在简书发布之际,我想为他们写点什么,纪念也好,呓语也罢。
即便,我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但他们,都是真真切切自由自在的诗歌,在黑夜中生长,在永恒中漫长。
有诗相伴的日子,大多是美好的。
[aloho的床头诗] 是一个无限期连载的个人诗计划,所有诗歌的创作语境:1.不设标题 2.不超过140字 3.每晚入睡之前创作并发布。
诗计划于2011年1月开始,每晚凌晨在我的个人微博 @aloho 准时更新。截止至今,已经创作超过2000首诗歌,超过10万字。现正缓慢在简书集结连载。
如感兴趣,可关注我的个人微博,保证每晚凌晨准时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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