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叫袁晓华。九八年技校毕业分配到春雷机械厂当了一名钳工,从上班到现在已有六个年头了,也算是春雷厂的老工人了。
袁晓华刚来那会儿,春雷厂的效益还是挺不错的。工资奖金都不少,逢年过节还有各种福利。
回忆当年,袁晓华犹记得那时工人们一个个生龙活虎,每天干劲十足,有活儿都争着抢着干。到了领工资时,每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奖金比工资拿的都多!让人看了直眼红。每当这时,几个辅助上搞维修的老师傅就在领导面前直嚷嚷——要到生产一线上去挣奖金!
可不知怎么搞的,后来厂子接连搞了几次体制改革和工资改革,预想着应该更红火才对,结果却是老太婆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眼看着厂子日渐衰落,身边的工友跳槽的跳槽,下海的下海。袁晓华也开始坐不住了,他的心里也是波澜频起,离开春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
袁晓华脑子灵光,钳工活儿干的也不错,其实,他早就应该离开春雷,去另谋高就了。可是这两年,厂领导却对他特别照顾,不但支持他出去参加比赛,而且去年比赛回来,年底还破格给他提升了技师职称,尽管他只是拿了个第九名。
这不能不让这个刚入厂才几年的年轻人感激涕零。要知道,有些老师傅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评上个技师啊。既然厂子这么重视袁晓华,那些离开春雷的念头他也就没好意思跟领导开口。
现在不提不行了。因为袁晓华的媳妇儿上个月刚生了孩子,家里的日常开销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可这厂子里从过罢年到现在只发过一次工资,他想给媳妇儿买点营养品都紧张,眼看着媳妇儿的奶水不足,孩子饿得哇哇直哭。袁晓华是看在眼里,愁在心头。
前两天,正好他有个同学来他家,祝贺他喜得贵子。看到他一脸的愁容,再三追问下,袁晓华将心中的苦闷跟同学讲了出来。
他这同学听完他的述说,便对他说:不如你来我们长风吧,以你的技术,进我们长风应该没问题。虽然这春雷待你不薄,可这好几个月发不了工资,也不能光顶着个技师称号,天天喝西北风啊。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袁晓华也早听说这长风厂现在效益不错,只是不知道人家现在要人不要,今天听他这同学提起这事,不如正好拜托他去长风给自己打听打听。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同学一说,他这同学倒也爽快,拍着胸脯对他说:没问题,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就在昨天晚上,袁晓华接到他同学的电话,说已经给他打听清楚了,让他有空去长风一趟,人家长风劳资科的李科长想见见他,不过,得先让他把春雷的劳动关系给弄利索,省得以后找麻烦。
此刻,袁晓华正在想,辞职这事儿该如何跟领导说呢?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心一横,还是直说吧。
拿定主意,袁晓华来到了厂长办公室。厂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趴在桌上,不知写着什么,头发花白。袁晓华敲了敲门,那中年人抬起头,“哦,晓华,有事儿吗?”中年人看起来愁云满面。
“嗯,是的,莫厂长,我有事儿要跟您说。”
“好啊,来,坐下说。”莫厂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哦。”袁晓华在沙发边浅浅的坐下,略微停顿一下,直接开门见山的对莫厂长说:“莫厂长,我想辞职,您看能不能给我办一下手续?”
“哦,这样啊,行!没问题。”莫厂长虽然答应的痛快,但是却挂着一脸的无奈。
“那谢谢莫厂长了!”袁晓华没想到莫厂长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晓华,你是个人才,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春雷啊。可是我这里水浅,养不了你这条大鱼了。春雷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已经是穷途末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莫厂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惆怅地扭头往窗外望了几眼。
窗外的几棵柳树刚抽出新叶,经过这春雨的淋浴,越发翠绿,不时有几只燕子飞来飞去。
“唉!——”莫厂长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走吧,随后我会通知劳资科给你办手续,希望你以后找到一个效益好的单位,能有更好的发展。”
袁晓华说了声谢谢莫厂长,莫厂长把手一挥,低头继续写他的东西。
出了莫厂长的办公室,袁晓华长出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事解决地这么顺利。下一步,就是找时间去见见长风的李科长了。
离职手续办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袁晓华就寻思着不如先去见见长风的李科长,一来了解一下长风厂的效益情况;二来是把自己的情况向人家李科长介绍一下,最关键的,把这些年参加技能比赛所取得的成绩向李科长展示展示,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这天,袁晓华带着好几个荣誉证书,在他那位同学的指引下,就来到了长风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