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宝跑过来缠我,看见我闷闷不乐,问我怎么了。
我从自己纠结的问题中回过神来,凝视着孩子,突然觉得,我的纠结正与他们有关,也许我该听听他们的心声。
于是我说,妈妈有一个纠结了很久的问题,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妈妈挺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俩宝一下子来了劲头,估计是从没见过大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仿佛马上要发生一件天大的事。
我说,姥姥也渐渐上了年纪,爸爸妈妈和你们分隔两地,我不知道是该辞了职来这边照顾你们,还是应该出去读博士将来有好的发展。
大宝一下子蹦到飘窗上,提高嗓门说,这还用纠结吗?!当然是辞职来陪我们啊!博士算什么啊,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如果辞职,以后有人问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你说没工作,这样可以吗?”
大宝愣住了。不过很快的几秒之后,他就说,不是啊,你辞职了也还是京都私塾的校长啊,还是P.E.T.的讲师啊,还是研究云冈石窟的人啊!你又不是没事干!……
我点点头。
这时,小宝拽拽我,说,妈妈,别听他的!你要按你心里的想法去做,那是你自己的人生,不要为了孩子放弃梦想!
我忍着没笑出来。从没想过八岁的小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抱住他,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大宝一听,不甘示弱,拔高了声调继续解释他的理论。
妈妈,我跟你说啊!你说说你读完博士多大岁数了,到时候孩子都大了,都不用你陪了。再说学校也不是你开的,你为学校付出这么多年也够了,老了谁记得你,但是京都私塾的校长、P.E.T.讲师能帮助的人大家都会感谢你!
十岁的大宝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认真地聆听,笑着点点头。
小宝搂住我的脖子,有些伤感地说,妈妈,我不想让你放弃工作,做事情要坚持不懈,不能半途而废。你也不能像姥姥那样,为了我们,什么也不干,这么多年一直都照顾我们。
我似乎听出了小宝对姥姥照顾他们这件事情的误解,心里想,也许是从前我无心中灌输的吧。我说,其实姥姥这么多年和我们一起生活、照顾你们,她也很幸福,也是享受天伦之乐。
……
这个话题我们三个讨论了很久。孩子们越说情绪越激动。我基本上都在积极的倾听。
一直在羽翼下生活的孩子,不知不觉中长大了。长大的除了身体,还有他们的思想。只是,我们很少给他们表达自己思想的机会。回以最多的话就是,“小孩子懂什么,好好学习,别管大人的闲事。”
在很多家庭,岂止像父母离婚、调去外地工作这样的“大人的事”,就连孩子转学、选兴趣班的事,孩子作为当事人也没有参与讨论的权利。
这个家是父母与孩子共同的家,父母与孩子彼此之间的关系相互交织、不可分割。割裂任何一个两两的关系,这个家都是不完整的。
而,参与家庭要事的分享和讨论,正是连结彼此、粘合关系的好机会。另一方面,也许父母还会借由这一机会看到孩子的另一面,或者还可以从孩子的视角看到另一个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