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我来讲两个故事。
我认识的一小姑娘,今年暑假开始之前通过一沓被随意丢弃在我们主教室的宣传页中的一张找到了一份暑假工作-暑期辅导班老师。这种培训机构的总部往往是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学长凑到一起创办的,工资不高,工作区域在我们省内各个市的各个县城的乡镇里,但宣传页上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说的这么详细,宣传页看起来像块诱人的蛋糕,去做教师,有着不算低的工资待遇。
我这小姑娘相信了宣传纸,和学长们签订了所谓的劳务合同,交了押金。
她签了合同之后才想起来问我,问我的具体经验。
我告诉她,你保重。
七月二号,我在火车站排队取票的间隙收到她发给我的三条语音。
“你在那边还适应不,我在这儿是不适应。”
“已经招了好几天生了,并没有什么用。”
“现在扎了一个报名点儿,然而还是没什么用。”
我坐在火车站中央空调开得足足的候车室里依然汗流浃背,我这小姑娘给我发这几条语音时正在室外大太阳底下招生。
我有点鼻酸,感同身受。
我回复她,我说我这边还好,你们才刚刚开始你不要着急,过两天会好些。
在随后候车的半个小时以及坐在火车上的两个小时内,她给我介绍了她的情况和她在的那个校区的情况。
校长不在,两天了,未来还不知道会持续几天,校区只有她和另外一姑娘,她们的任务是要到家长们的手机号,没有人告诉小白一样的她们在招生时的技巧和注意事项,甚至有过一整天招不来一个学生的情况……
我只能尽我所能向她描述一些我的经历,给她一些相对成熟的建议。直到下午我转了一大圈刚回到先前预订的青旅,她发过来一条信息:
我一整天就勾搭一个小姑娘,还没交钱。
那就意味着她今天没有招到一个学生,她们校区没有招到一个学生。我很纠结,在这种时候是该鼓励她坚持,还是泼冷水告诉她现实。最终我选择了后者,她笑着问我为什么不给她一些鼓励。
“招不到学生摆在眼前,现在不是灌鸡汤的时候。”
七月三号在返程的车上,她告诉我明天按我说的试试。
七月四号她说有效果了,感觉招生也不是那么累。
之后我们就聊些有的没的,无非是怎么和小朋友交流,怎么和家长交流,大概情况好转了。
七月八号,她告诉我只招到六七十个人,后天就开课她们校长什么事儿都没安排好,她提建议太多次已经不好意思再提了,她感觉又累又委屈,为什么自己的一再坚持和努力并没有成效,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坚持了。
我只能劝她放宽心。她就开始调侃自己的肤色,晒成了黑黢黢的炭。
而现在,小姑娘已经在上课了。到底为什么坚持,我想她不会再质疑了吧。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去年,我高考结束后在家准备填报志愿,期间和我爸产生分歧,两个倔脾气的人聚到一起,结果是讨论不过三句五句就急眼。在这个时候我发小说要我帮个忙,当然我答应了。
这个忙就是到我们市辖县的一个乡里去做辅导老师。
七月一号,坐车两个小时到达县城,我们校长告诉我她们三个小时以后到。我在候车室等到下午两点。我们三个人赶到校区已经下午五点,紧急培训半个小时后到街上去宣传。
不敢轻易张口,不确定别人愿不愿听自己的介绍,被拒绝了怎么办,能不能讨小孩子喜欢……这些想法一直在回旋,第一天并不顺利。
第二天一早继续宣传,直到下午一点,仅仅喝了一瓶水。下午一点半到四点最热的时候,待在仅有一个吊扇的活动板房里收拾住宿地,忍着闷热把一间堆满杂物的储物间收拾干净,搬进去床。下午四点半抱着宣传页收据继续去宣传,直到晚上有三个家长主动到校区了解情况。
七月三号开始单独行动,校区只有两个老师和校长到位,招生开展缓慢,划分区域单独行动能提高效率。七月三号一天,我们三个人跑遍了离街较近的居民点儿,挨家挨户的敲门介绍,逢人就介绍。克服了对大型狗的恐惧,走坏了一双鞋,皮肤晒黑了不知道多少度,接到一通我爸打来的电话,得到了几个家长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但截止到晚上开会整理事务,我们仅仅招到十几个学生。
七月四号到五号晚上,其余老师陆续到位,招生情况也好转些。
截止到九号晚上统计招生情况,校区成功招到一百二十多人。
接下来的上课依然没有信心,第一节课站到讲台上,紧张依然在,面对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只能坚持下去。后来就顺利多了,授课、照顾学生得心应手。
在那短短的四十天里,学会了坚持,懂了坚持的意义,获得了大概余生都不一定用得完的勇气以及孩子们真挚的感情。
现在和去年的我做同样工作的小姑娘大概也自信的站在她的三寸讲台,为人师表,继续她自己的成长。
她和我聊备课,突然想到我去年的教案还在笔记本上,包括收到的礼物和信一并在书柜第二格放着,还有啊,不知道如今用楼梯右手边教室的老师有没有再放一束花在讲桌上,习不习惯爬在课桌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