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的早操时间,集合,跑步,做广播体操。
学校喇叭里响着:一 二 三 四,二 二 三 四…… 她在列队里做着操,又感受到了那道炙热的注视,她收凝心神,更加认真地做着体操。做操结束,集合,回教室。
身后还有那道炙热。
花样年华的他(她)们,怎么可能没有青春的躁动,女生们颔首窃窃,而后低头羞笑,怕不是又想起了暗恋的他?抑或是倾心于哪位骑士。男生们在球场上驰骋,肆意地挥洒着青春的荷尔蒙,有那么个调皮的捣蛋鬼会向球场周边那些崇拜的女生吹一声不文明的口哨。
她和她的朋友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慢慢溜达着,说着她们之间的悄悄话,谈谈老师们的糗事,重温了一下班里一位女同学因为紧张,错把“惹得小狗汪汪叫” 读成了“惹得小孩汪汪叫”而大笑。这笑声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俩人赶紧止住了笑。
她们也会谈起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谈起自己的爸爸,朋友说她的爸爸以前挺凶的,看到就让人害怕,一犯错误就会被爸爸批评,不知是不是因为孩子们长大了,还是爸爸老了,脾气越来越好了,不像小时候那么暴躁了,也不会凶她们了。都听人家说人老了脾气会越来越好,可是她的爸爸呢,年轻是个愤青,年纪大了成了个老愤青,年轻时倔强,年纪大了成了个老倔强。哈哈,俩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和朋友这样胡诌海扯的时间很是让人高兴,紧张学习空隙的放松。蓦地,她又感觉到了那道炙热,她不敢回头,也不敢跟身边的朋友说,借口说有点口渴,拉着朋友回宿舍喝水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从在学校活动中第一次无意的对视,她就读懂了他眼中的光,活动筹备着,需要组织者和参与者进行必要的沟通,交流,排练,…… 她跟他之间商讨着,修改着,一切都在推进中,她让自己忙起来,忙的顾不上他的注视,忙到无视他。
他是隔壁班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一位校草级人物,身后迷妹一大波。
可是,他的目光偏偏只追随着她!
她是家里的老二,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妹妹。
从小,姐姐一直是整个大家庭的掌上明珠,一是姐姐是整个大家庭第一个孩子,二是姐姐从小就聪明活泼,古灵精怪,特讨人喜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姑姑们,都拿姐姐当公主一样捧着,供着。
而这个姐姐,也一直是家里人的骄傲,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从来都是数一数二,体育美术样样不差,名声都传遍了十里八乡,老师们也都看好姐姐:一本稳了,没有任何悬念。
高三,姐姐恋爱了,毫无悬念的剧本,旷课,请假,成绩一落千丈。老师的说教只当耳旁风,满脑子都是和白马王子的诗和远方。
学校通知了家长,她那个从小就以姐姐为骄傲的爸爸,一夜白头,从此开始嗜酒成性,她的妈妈,在姐姐高考落榜的那一年,整个冬天没出过家门,整日以泪洗面,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视力损伤。从那之后,她经常在梦中哭醒,因为姐姐,爸妈开始频繁的吵架,这曾一度让她产生辍学的想法。
她知道,她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可以去喜欢自己喜欢的男生,可以去回应那一抹闪亮。她也不允许自己有喜欢他人的念头,更不允许自己喜欢上某个人。她害怕因为自己再一次的对父母造成伤害。
日子照旧,每天都是千篇一律。
就这样,三年,三年的时间里,他的目光从开始的炙热,到最后,变成了炙热中倔强的守护:你,只能是我眼中的风景!而她的回应,永远是倔强的冷漠:心门,不能对任何人打开!
高考结束,她故意错开了和他填写志愿的日子,她只考上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二本,不用跟任何人打听,他肯定考了他理想的大学,她心里也想过:他有没有打听过我?
高考结束,她断了和任何人的联系。
大学开学前的日子,她曾回想过去的三年:
运动会上,她坐在班级前面的后勤桌前,忙着为班级的选手们加油、呐喊、做好后勤保障,他,就在她们班的旁边,也是后勤保障员,借着为选手递送矿泉水的事由,他慢慢移到她们班前:这儿没人吧,我可以坐这儿吗?他指着她身旁的一个空凳子问她。噢,我朋友在这儿,现在去厕所了。她编着谎话拒绝他,之后找借口到身后的班级找朋友坐到她身边。
中秋汇演,她忙到没时间喝水,等他递过来的时候,她头也不抬地说:我不渴,谢谢。
活动室里、校园路上、操场上、食堂里,教室前 ……
偌大的校园,漫长的三年,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善意的帮忙,刻意地靠近,记不住有多少次她无情地回绝,冷漠地无视……
你在他乡还好吗, 我的泪水早已打湿我双眼
你在他乡还好吗, 当年我真的想靠着你的双肩
你那熟悉热烈的笑容, 我从来都是一律敷衍
手中握着你的照片, 现在的你离我很遥远
你在他乡还好吗, 是否还会想起从前
你在他乡还好吗, 是否已经有了太多改变
你曾经炙热的目光,其实早已灼化我的心
只是曾经的我,回应你的是千年冰雪般的冷漠
你在他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