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跑进站的时候离最后一班车开车时间只有5分钟了,老王所在的检票口已空空荡荡,没有什么人了。因为赶车的缘故,男人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掩不住他身上那令人作呕的书生气。
这年头的读书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个个都长得人模狗样的,肚子里全是一通坏水,天天颠倒是非,把好人说成坏人。这样想着,老王锁上了柜台的门,等着下班。
那个男人却径直冲到了老王负责的检票口,讨好地说道:“同志,您看这开车时间快要到了,我有学生在户县等我去上课,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先上车再补票......”
“不行!”没等男人说完,老王一口就给否决了,又说道:“先买票再上车,这是规定!”正气凛然地说完这句话,老王心里暗道:哼,臭老九想不买票就上车,你们读书人不是最支持规定的,那我就拿咱火车站的规定来压你。再说也不是俺不帮你,而是火车站的规定就是这么要求的。
这样想着,老王愈发地自信起来,胸膛挺地更直了,左手掏起了耳朵来,眼睛半眯着,漫不经心地看向别的地方。
“可是,我听说是可以先上车再补票的呀。”
“没有的事,听谁说的,俺当了这么多年的检票员,从北京一直当到这里,就没听说有这种事。再说喽,万一你上了车不补票那怎么办,到时候摊到俺身上,俺找谁去啊!”嘿嘿,俺就不帮你,看你能拿俺怎样。
“真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赶紧走吧,俺还等着回家呢。”
“这样吧,我把我的工作证和一百多元钱押在你这里,你看这票价只有一块八毛,这样你就不怕我不补票了吧。”
老王瞟了一眼工作证,王副教授,我说怎么一副穷酸书生模样,教授了不起啊,想拿一百块钱压俺呀。
旁边站台上的人都凑了过来,了解情况后都帮着王副教授讲话:“变通一下,让人先上车再补票吧。”“不就一块八毛钱嘛,人家都压一百多元钱给你。”“先上车再补票又不是没有的喽,以前也有这种情况的呀!”“......”
时代真是变了,这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俺一北京来的检票员还管不住你们了,想当年俺抓一逃票,追了40分钟公交车,公交车哪个人不支持俺的,现在的乘客呢,反过来责怪起俺来了。
“为了学生,我给你跪下了,行了吧!”随即便听“扑通”一声教授跪下了。
“这、这、这......”老王宛若筛子般颤抖得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到曾经的自己。
“小王啊!你看看你办的叫什么事,都给登上报纸了:一公交车售票员为追一逃票乘客,耽误全车乘客整整40分钟。虽然你是为了原则,但不能不顾全大局,耽误全车乘客这么长时间。这影响非常恶劣,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没错,我是遵照上车必须买票的原则。”
“你、你、你......那你也不能为一张票而全然不顾全车乘客呀。你这不是在维护规则,而是在破坏规则。”
小王还一直坚持自己没有做错,领导气得说不出话来。后来,他因为这张逃票而被降职,就从北京调到这个偏远的地方。也因此,他讨厌上逃票的人和读书人。
面前的教授又因为这一规则下跪,我这样真的是维护规则吗?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老王颤抖地把教授的东西放回他的包里并扶起教授,缓缓地说:“您快进去吧!”
等教授坐上了车,老王整个人一下子瘫在检票口,流着无痕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