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部
变调第二
使今日看此花,明日复看此花,昨夜对此月,今夜复对此月,则不特我厌其旧,而花与月亦自愧其不新矣。故桃陈则李代,月满即哉生。
吾每观旧剧,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则喜其音节不乖,耳中免生芒刺;惧则惧其情事太熟,眼角如悬赘疣。学书学画者,贵在仿佛大都,而细维曲折之间,正不妨增减出入。若只止依样葫芦,则是以纸印纸,虽云一线不差,少天然生动之趣也。
缩长为短 & 变旧成新
与其长而不终,吾宁短而有尾,故作传奇付优人,必先示以可长可短之法;取其情节可删之数折,另作暗号记之,遇清闲无事之人,即增入全演,否则拔而去之。
凡人作事,贵于见景生情,世道迁移,人心非旧,当日有当日之情态,今日有今日之情态。传奇妙在入情,即使作者至今未死,亦当与世迁移,自啭其舌,必不为胶柱鼓瑟之谈,以拂听者之耳。
感悟
说理之书,妙就妙在它的举例说明和事物方方面面的见解。
古本戏剧的优劣之分,就好比玉之古董,“刮磨者浑全无迹,光莹者斑驳成文,是以人人相宝,非宝其本质如常,宝其能新而善变也。”旧时优秀文本如果不革新以显示新时代印记,观众对人物对话,情节发展烂熟于心,无论如何青睐该文本,对于同一个故事一看再看的心思也是没有的。而一百年前的话剧文本,遣词造句和文化背景方面,对于今日之观者来说,知之熟之甚少,所以变旧成新是必然的。
作者提到两种变旧成新的方法。其一就是修改曲文与大段关目,科诨与细微说白。因为曲文与大段关目是文本的核心内容,若是大段修改,失了文本的原意,同原作者的本意相违背,就有点本末倒置了。所以在科诨与细微说白上细心打磨,加上新意。
其二方法就是把文本中前后矛盾的关系或者说辞理顺,使其更加合理化。
缩长为短中考虑的是观众的观影时间。即在白天完成工作之后,晚上闲暇时间观看戏剧表演。但是晚上的最佳观影时间也不过2-3小时,时间一长,观众疲惫而至困倦,只能看到戏曲的一半,不能一次性完整观看,不上不下,实在难受。所以将一席二本,时间充沛,则一二三四娓娓道来,如果时间紧凑,也可将故事的精要呈现。
因为是直接表演,所以李渔在文本创作上提出的见解也多是从观者的角度出发,从而提高对创作者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