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是可以补脑的,所以村子里每家每户总是会种上一两颗,大大小小的、光秃秃的或枝繁叶茂的,膀大腰圆或身材纤细的,苍老褶皱或娇嫩光滑的,圆的和扁的核桃树。
它们曾经在深山密林里野蛮生长,肆意抽枝发芽,在原始欲望下遵从季节变换不断的开花结果,繁衍后代。只是它们中间有了叛徒,它们远离故土又习惯了压迫,故而忘记了反抗。它们坚定地守护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享受着修丫剪枝,松土施肥,好像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它们还收敛了外皮的毒汁,甚至祖宗留下来的坚硬外壳也在它们不断迎合下变得薄如蝉翼,脆如纸张,因为喜欢人类的肆意挑选和轻易拿捏,以及赐予的“纸皮核桃”之类的名字已经成了它们独特而骄傲的符号。
当然骨头硬的也有,而且很多。只是后来它们的下场极其凄惨,被迫流离失所,分隔三地:老大在东北,叫做秋子;老二在华北,叫麻核桃;老三在云贵川,叫铁核桃。它们背井离乡各自逃难,在水深火热中开枝散叶、忍辱负重,艰难度日。
三兄弟里老二最为坚强能干,妄图重现祖宗荣光,它励精图治在后来的日子里逐渐变得深邃,浑身沟壑纵横写满了故事,已然像是一个英雄,而它日益庞大的家族也流淌着“英雄”的血脉。故而它便最受当时人类贵族的戕害,他们把盘弄它的后代当做不朽的功绩,妄图做成传家宝来流芳百世,所以不论吃饭逛街,还是待客上朝手里拿捏一对儿“硬骨头”总是会倍儿有面子,就连那时的皇上曾炫言:“掌中旋日月,时光欲倒流。周身气血涌,何年是白头?”以至于“切嘞咔嚓~”声不绝于京城。他们即互相恭维又互相攀比:四座楼不过九品芝麻官的攀龙附凤,不值一提!官帽,虎头倒是中三品最爱的不上不下,不好不坏。磨盘则最是王公贵族喜爱,因为它稀少而且脾气又臭又硬,便赏它一个“十磨九歪”的“雅号”。唯一能够勉强守住老二家业的也就南将石了,它藏在涿鹿县的深山里保存了一身从皮到壳的硬骨头,让试图盘玩它的老头必须做好久活的准备。
但随着人类世界和平日久,赚取功勋的机会越来越少,从前的贵族也早就流落江湖,只是他们不甘,为了能够再次爬起来他们已经开始逐渐的神志不清,不折手段。于是首受其害的又是老二残余的家族,它们离危险太近,除了大山庇佑外没有什么反抗的手段,大批的试图重现祖宗荣耀的“红眼病”患者盯上了它们。他们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大踏步地走进了华北深山,凭着一股子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气势将老二一家子连根拔起悉数带出深山,把它们种植在特意定制的肥沃山丘上,之所以在山丘上,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做“不忘本!”而肥沃的土地更是为了叫它们学会感恩!
在将老二的后代以四大名核批量生产后,食髓知味的聪明人便开始了他们的发明创造,这群“神医”将老二的后代挨个肢解又相互嫁接,在认识它们在植物学上的亲属关系后便强迫将之“乱伦”,他们坚信植物近亲结合所带来的恶性变异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并且一旦赌对就会是植物史上的丰功伟绩,而他们也将因此流芳百世,当然那部植物史也是他们编写的。但是他们之中确实有人成功了,庞大的嫁接手术下终会催生新的名核,例如这些年被他们推出市场就广受表彰的白狮子,元宝······以及那酷似四座楼的平底的赵喜满南疆石。是的就是那个能够守家业南将石,现在也已经被拉出深山后改头换面了,它能换几个小老头的历史也真成了历史,它正受年轻人的追捧,因为它现在的卖点是“骨质之王”——轻易摔不坏。
当然也有一些极其具有“植文关怀”的人把老二的后代带回了当初的地方,尽管学会感恩的它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来处,哪怕见到故土也不会热泪盈眶,所以对于今后的苦难它们一定会记忆深刻,并对于从前的日子感恩戴德。但那些善良的人却是十分感性,故地重游的他们满怀热泪,满眼希望。他们坚信明年一定会有一个好收成,故而丰功伟绩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就叫“纯野生正宗原产地百年古树无药名核”。
至于老大和老三,它们正庆幸着当年走到极远,扎根之地也选的够好,远离了“前朝遗老”,仅存少数当地自以为流着贵族血脉的地主子孙也在后来被敲断了脊梁,偶尔的张牙舞爪也只是吓唬它们,长久不了,更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老大老三拼命的在深山密林中繁衍子孙,延续后代,它们还要替老二坚强地活下去。却殊不知危险已经到来。
山外的繁华都市里有人正写完了一篇征讨文章,看着满墙勋章,手里正如金石作响,是时候盘下一对儿了。这次一定要与众不同,惊艳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