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迎合的话,我会写很无聊的散文。
我小的时候住过的那间房子,旁边有间小小柴棚。柴棚多年未修,有一面墙塌了一大半,因为棚顶完好,里面放柴并无大碍,所以自打我们搬去,也未曾修补。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大院子,挨着柴棚的,是大院子的院墙,墙上有很多凸出来凹进去的小石块。我经常爬上柴棚那面破损的墙顶,再攀着那些小石块爬上大院子的院墙。小的时候爬起来很是轻松,到现在虽然比当年身高力大,却是再也不能了。
大院墙很长,在院墙上围着院子走上一周要大概十分钟。院子在村子的最北边。院墙北边是一座连一座的山,绕了村子一圈,西边就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
夏天的时候,坐在院墙上看西边的玉米地,常常让我目眩神迷。玉米地里的玉米都长得比人还高,往下一看就是漫长无边的绿,绿色的尽头是巍巍青山。那片玉米地就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一碗水,风一吹来便波光荡漾,水纹横生。
白天烈日炎炎,而墙边恰好有一棵巨大杨树,枝叶繁茂,老家又气候凉爽,在树下坐着就觉清爽宜人。四面八方都有蝉鸣,杨树上也有蝉鸣,一起聒噪起来震耳欲聋。田野里蛙声阵阵。院墙是用石头和土砌起来的,上面无人修整,密密麻麻地长了很多野草野花。眯着眼睛看那些草叶,看到草叶上晶亮亮的,像镀了一层金。有的时候会看到花大姐(瓢虫),一动不动地伏在草叶上,只要用手轻轻碰一碰它,就立刻像含羞草一样合拢了翅膀,像块小石子一样一动不动了。
后来再没有那么理直气壮地虚度过光阴。尤其是工作以后,每每闲下来,就像有只小皮鞭在身后挥着一样,没法闲。然而有的时候还是能乱中取静的。比如今天突然下起一场大雨,本来要出去,也只好留在家里。
雨停之后,生出几片紫色云彩,淡淡挂在天边,仿佛美人斜眉入鬓。天黑得也快。刚刚望向窗外时还余辉未尽,再看时已经是暮色降临,转瞬漆黑。站在阳台上眺望,只见万家灯火,红尘霭霭。顿觉时间如此转瞬即逝,却又苍茫无休。心下怅然,如有所失。
信步走下楼去,突然看到那个身影,陌生又熟悉。我心中一惊,想到那句话:
于千万人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好遇上了。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唯有轻轻问一句:
“总算开门啦。请问你这里还有没有酱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