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摆摊儿,我可是有资格的。因为三十多年前,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就摆摊儿卖过一次菜,那情景至今难忘。
小时候我家旁边有一大块当菜园的空地,种着一大片西红柿。夏天正是西红柿成熟的季节,一天下来能摘一大筐,根本就吃不了。那年毕业考试后,母亲见我在家里闲着无所事事,就说:“你明天去集上把家里的这些西红柿卖了吧。”说完见我犹豫不决,又补了一句,“卖了钱就归你。”
哇,又能得到钱又能干一件新鲜事,多好啊!我一听犹豫顿消,立刻就答应了。晚上从邻居家借来秤,那时还是杆秤呢,学会了认秤和怎么称东西。一晚上称称这秤称那,几乎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让我称了个遍,觉得技术熟练,对第二天真是又兴奋又期待。
第二天一早,妈妈帮我把一筐西红柿运到离家不远的集市上,交代几句后就走了。
这时集市上卖菜的人陆续到了。我学着人家的样子,在地上摆了一块干净的塑料布,然后把一个个西红柿拿出来摆好。我家的西红柿是我昨晚挨个精心挑选过的,个个又大又红。
摆好后我还跑到路上,以买菜人的角度看了看我的菜摊,又和别人的对比了一下。嗯,绿色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红彤彤的西红柿,虽然各种菜都不少,但是,我还是觉得我摆的两座红艳艳的西红柿小山,是最显眼、最好看的。
集市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我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盼着他们来到我的摊前驻足,来买我的西红柿。可是,那么多人走过来走过去,东瞧西看,就是没有一个人在我的面前停下来。唉,怎么就没有人来买我的东西呢?
这时,我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朝我这边走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这边的东西。看着他朝着我越走越近,我心中一阵激动——哈,买卖上门了!
我刚要问他“您要西红柿吗”,没想到他却在我旁边的摊位前蹲了下来,挑选他摊上的丝瓜——原来不是要买我的东西啊!我失望极了,只好羡慕地看着那个摊主给人家称丝瓜,收钱,找钱。
“哎,小姑娘,你这西红柿多少钱啊?”
我正出神地看着,一声招呼打断了我的注视。原来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阿姨正蹲在我的摊位前,举着一个西红柿问我。
“卖,”我赶忙答道,“一毛钱一斤。”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旁边的秤拿过来,好方便她把西红柿放到秤盘里。
“嗯,还不贵,这西红柿真好。”那阿姨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捡了六七个西红柿放到秤盘里。
我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提起秤杆上的准绳,右手一点点拨着连着秤砣的绳子。虽然有些晃晃悠悠,但还是顺利地称好了这第一盘西红柿。“四毛三,,您给四毛吧。”这阿姨照顾了我的第一桩买卖,我决定大方些少收她几分钱。那阿姨付了钱,高兴地走了。
拿着那四张一角的毛票,我内心一阵小小的激动——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做买卖得来的钱呢!我一张张把它们捋平整,小心地放到了装钱用的小包里。
有了第一次,买我东西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我用秤越来越熟练,小包里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卖的差不多了,我趁没有人的空当儿,决定数一数今天的收获——这一堆得够好几块钱了吧!
我正低头数着钱,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这西红柿是你的吗?”
我赶忙放下手里的钱,边抬头边说:“是,一毛钱一斤。”
“交两毛钱。”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一个本子上扯下一张纸来,递给我说。
我懵住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他两毛钱。
他看我这样子笑了:“小姑娘,第一次摆摊吧?在集市上摆摊要交税的。你要交两毛钱的税。”接着又补了一句“大家都得交。”
我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老实地给了他两毛钱。
他一边收起钱一边说:“交税是给国家做贡献呢。这是收据,你收好了。”我半懂不懂地接过那张收据,把它放到了那叠钱的最下边。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老爷爷买走了我最后的几个西红柿,我的第一次摆摊儿就顺利结束了。
第一次摆摊儿卖菜,不仅收入了五块八毛钱,还第一次正面接触了“税”这个事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