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写小说(7)】——风水轮流转
城市,像一条河床,市民像是流水一样在河床上面流动。社会分工特别细,人和人之间的链接和联系相对比较弱,人的流动性非常强。
我们没有永远的朋友、同事、熟人、邻居,一个人在人群中消失得特别容易。
因为生活节奏快,一个人的故事也没有太多的人口耳相传,除非Ta与我们特别熟识且和我们联系一生。
在农村,情况会大不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到处都流传着关于别人的传说。
讲城市人的故事,我们可能只能讲一段,而讲农村人的故事,我们可以讲完TA的一生。
故事发生的地点,依然是农村,我的老家。
明叔、华叔、高叔都是我父亲的朋友,几个人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伙伴。
五六十年代,四个小伙伴一起上树捉鸟,下水摸鱼,玩得不亦乐乎。
那会儿,贫富差距不像现在这样大。大家都很穷,每家都吃不上饭,也穿不上好衣服。农村夫妻拼命生孩子,能成活几个算几个,把孩子养到五六岁以后,就算是家里的劳动力了。
儿子生得少,在村里会被人欺负;生得太多,又容易在瓜分父母的资源时闹矛盾。总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我爷爷奶奶只生了爸爸和二叔两个儿子,二叔后来被过继到了另外一个村,所以我爸一家就成了村子里的独姓人家。我爷爷特别穷,奶奶又眼瞎,我爸爸只上了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
我爸辍学的时候,他的老师替他感到特别惋惜,因为老师认为我爸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他参加考试,永远拿第一。
明叔、高叔读完小学以后就没再读了,回家务农。华叔读书稍微成器一些,读到了初中,随后拜师学艺,成为了村里的一名兽医。
四个小伙伴就这样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真正演绎了什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小时候,在我的印象中,华叔、高叔都是村里的万元户。在那个小学生一学期的学费只有十几块、拿着10元钱上街一趟就能买到一大蓝子菜的年代,哪家哪户要是有一万元钱,真的是很受人艳羡的了。
华叔主要是靠当兽医发家。
那些年,在农民的心里,猪牛羊马作为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它们的命似乎比人命都值钱。人要是感冒发烧了,在家里找点土方子治治也就算了,而猪牛羊马要是生病了,农民还是挺舍得花钱找兽医。
在很多农民的眼里,兽医是一种比较神秘的职业。华叔知道怎么给母猪做结扎,知道怎么给牛羊马治病、打针,手法又快又好,方圆几公里内的村民都会去找他给自家的牲畜看病。
华叔还养了一些种猪、种牛、种马之类的,把自己家的公猪、公牛、公马拉出去跟其他人家的母牲畜“配种”,也能收一笔钱。
华叔成为了村里的致富带头人。村里人建房子,大多数还在建土墙瓦房,极少数人家建青砖瓦房,而他却在整个镇里带头建了钢筋混泥土房。
其他人家的院子里都是泥巴地,鸡鸭鹅遍地跑,院子中间还种了玉米、红薯之类的农作物。华叔家却已经弄了水泥地面,还建起了气派的假山、养起了金鱼、种起了花。整个镇里,只有电影院、政府部门和华叔家建有钢筋混泥土房。
别人家还在追求“实用”时,他家已经追求起了“审美”。
别人家去到哪儿还只能靠脚走时,他已经把摩托车骑得飞快。
别人都还在抽旱烟袋时,他已经抽起了过滤嘴香烟。
那会儿,我特别喜欢去华叔家,因为他家地面干净、厕所干净(冲水的)、用水不需要从水井里打(他家有抽水机和自来水),有很多瓜果和零食吃,还养有很罕见的金鱼。
华叔家建气派大房子时,我家还住在低矮的三间瓦房里,猪鸡鸭鹅住得跟我们比较亲密,我们吃饭都能闻到猪屎的味道。
有段时间,我家的旱厕塌了,我们没地儿去“方便”,只得跑去猪圈“方便”了一段时间。
可这并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你刚蹲下去呢,猪就翘首以盼地等着你的排泄物落地。每次进猪圈方便,你都得在手里拿一根棍子,以防猪们趁你不注意冲过来吃“大餐”,用猪嘴巴把你顶个四脚朝天。
每一次“方便”,都是一场跟猪的战斗。它们虎视眈眈地看着你,你全身戒备地盯着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每每此时,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住上像华叔家那样气派的房子呢。
对我而言,华叔过的日子就是一种“美好生活”的代表。
华叔之所以能赚很多钱,一方面是他确实有给牲畜们看病的手艺,另一方面那些年做兽医真的是暴利。比方说,一剂治疗痢疾的针水,他拿货价可能只需要一两毛,但卖给农民可能要收十几块。
我爸做事情,耳根子特别软。他去帮哪家干活,但看哪家实在困难,就白给人干活,不收钱,而实际上那会儿我家可能已经算是最困难的了。华叔跟他不同,华叔是那种给自家兄弟姐妹养的牲畜治病也一分钱不打折的人。
华叔有钱以后,找上他的女人也多了。有寡妇借他给自己牲畜治病的机会,靠近他,他也来者不拒。为此,华婶长期心情抑郁,但因为华叔实在太有本事,能给她非常优越的物质条件,所以她不愿意离婚。
夫妻关系不好,必然会影响到孩子。华叔那些年忙着赚钱、忙着搞外遇,华婶忙着生气、忙着控诉丈夫,都疏于对孩子的管教,使得两个孩子的性格发展很不好。
两个孩子在村子里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吃穿用都比同龄孩子好许多,是村里孩子们争相讨好的对象。学校里的老师呢,看在他们爸爸的份上,也不敢怎么责罚他们,导致两个孩子的性格比较跋扈。
十几年过去,华叔的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大儿子染上了吸毒恶习,娶了老婆以后,老婆发现他这个恶习后,离婚走人了。二儿子呢,脾气很怪,心理又很脆弱,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结婚后没多久也离了。
过去二十年间,兽医行业慢慢地不再吃香。随着信息越来越透明,村民们想给牲畜治病,直接去药店开点药,基本也就治好了。治不好的,也懒得花大钱去治,因为村民生活条件好了,死个把牲畜也承受得起这种损失。
华叔靠老本行赚不到钱了,改行做起了畜牧业,可像是大运走了一样,他这几年做什么都不顺。之前一直跟他姘居的寡妇,见他慢慢失了势,不停找他茬,跟他吵架,这让负责养两个家的华叔感到疲惫不堪。
华婶半辈子不缺钱花,但活得郁郁寡欢,两个孩子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更让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之前,村里人对她所享有物质条件的艳羡,是她快乐的源泉之一。而现在,随着家道中落,这种艳羡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村人对她的同情,这使得她更加心情抑郁。
这次回老家,我又看到了华叔家那栋小洋楼,院子中间的假山不见了,院子里种的三角梅开得铺天盖地,几乎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在一众气派的新建的小洋房中,他家那套小洋楼显得又破旧又低矮,再无往日的气象。
我愣在那栋小洋房前,感慨不已: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开启。没有人能风光一辈子,命运的残酷正在于此。
在我小时候,村子里还有一个万元户,就是高叔。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高叔之所以发家致富,靠的竟是赌博。
人们都说,十赌九输,可高叔却是十里挑一的“赢”的那一个。
高叔从小就不喜欢干农活,能偷懒就偷懒,能躺着绝不坐着。就这样,他晃荡到了二十几岁,娶妻生子。
八十年代的农村,赌博风盛行,地下赌博场层出不穷。高叔喜欢打麻将、打扑克,有技艺,也有运气。一开始,他只是小玩,后来开始大玩。
坐到赌桌上的人,大多有赌徒心态:赢了,还想赢,然后不停下注,注下得越来越大。输了呢,想回本,总想着下一把自己手气一定很好,一定能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结果呢,很多人越输越赌,越赌越输。
我们村子里,因为赌博弄得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的人不在少数,可高叔是个例外。
他去赌博,非常懂得自制:每晚给自己设定一个止损线,输了多少钱就不再玩了。赢了呢,他也不贪婪,也给自己设定一个“离场线”,赢了多少钱以后立马就撤,绝不恋战。
就这样,他成为了全村唯一一个靠赌博发家致富的人,终日流连在赌博场上。相比之下,种农田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他根本不屑。
村里很多男人以他为榜样,但每次上了赌桌,就控制不住自己,结局就是不停输。
因为赢钱的机会比较多,高婶也安于这样的生活:老公去赌钱,自己种农田。夫妻俩分工明确,小日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那会儿,我家穷得叮当响,家里亲戚又少,又都是穷亲戚。每年过年跟小朋友比拼谁的压岁钱最多,我总是甘拜下风。每年,我的压岁钱只有小姑给的四块钱,后来涨到十块,而别的小朋友,七大姑八大婆给一堆,少则几十块,多则上百块。
某年过年,我遇到高叔。高叔看到我,直接从兜里掏了一张五元的钱递给我,把我给乐坏了。我忙不迭地说谢谢,高叔大手一挥:“我昨晚手气好,赢钱了。”
高叔喜欢玩,对建房子没多大的兴趣,所以家里建了个两层砖瓦房以后就懒得折腾了。他从各地搜索来一些小动物养,差点把家里开成动物园。
小时候,我记得他家里养了一只母猴子。
他养猴吧,本来是想养来驯化成“玩物猴”的,但那只猴子脾气太怪,不服从驯化,他只好把她关进了一个大铁笼子里,供去他家的人观赏。猴子被关久了,性情大变,见人靠近就想挠抓,搞得没人敢给她投食。
有几回,我去看猴子时,不巧看到母猴子来例假,污红色的血沾得铁笼子里到处都是。
再后来,那只猴子消失了,据说是被高叔和他的朋友杀来吃了,只是他们听说生吃猴脑很补身体。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反胃了好多天。
杀猪牛羊鸡鸭鹅鱼的话,我不觉得难受,可猴子实在长得太像人了,我会觉得杀猴子就像是在杀人,而且是杀长得像小孩子的人。
再以后的那些年里,塞满我生命里的就只有求学、求职、求钱、求爱情这几件事,老家人、老家事我很少关心也很少过问。
前几年,我听说了高叔家的消息:
农村到处在整治赌博之风,高叔的运气似乎也没了,以至于后来他干脆戒了赌博。他的两个孩子相继成婚,大儿子娶妻后,儿媳妇没过多久就去世,留下一个孩子。过了没几年,大儿子又得了癌症去世。高叔的小女儿没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性格又很懦弱,后来远嫁去了隔壁县。高叔前几年忽然得了大病,从此瘫痪在轮椅上。
高叔给儿子建房子、娶亲、看病,花掉了不少钱,可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儿子的性命,现在还得养父母双亡的孙子。
他曾经跟村里人说,很后悔把女儿嫁太远。女儿性子懦弱,应该留在家里的,这样就不会被婆家人欺负。
他话里有话,旁人一听就知道他外嫁的女儿可能过得并不好。
现在,高叔身体也不行了,全身肌肉越来越萎缩,眼睛也看不清楚人。我爸说他已经给自己选好了墓地,建好了墓碑。
我爸想去看看他,但他似乎不再喜欢跟我爸来往。
我跟我爸说,我理解的。想当年,他在村里是一个多么风光的人物,走路都带风的。大老远望见谁,都会声音洪亮地打声招呼。现在,看着自己的同龄人一个又一个过上了还算不错的晚年,只有自己沦落至此,想必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才不想与其他人来往了吧。
今天故事的第三个主人公,是明叔。
明叔和我爸关系比较要好。去年我爸回老家,就是去找他喝酒,结果喝着喝着喝大了,引发了中风,还是明叔送我爸去的医院。
明叔后来跟我说,换作是别人家啊,可能就讹上我、赖上我,说是我导致他中风,要我赔钱了。
我说,怎么会呢?一个人要发病,怎么能怪别人呢。
明叔说,这个村子里,这种人我见太多了。
明叔的话,我特别明白,因为他早年的经历跟我父亲如出一辙。
他有很多个兄弟姐妹,但因为家里弟兄多,各自成家以后,在分割父母财产的时候,闹了许多矛盾。
明婶是从外地娶来的,兄嫂觉得他们一家势单力薄,很好欺负。加之他们生的是两个女儿,兄嫂们说他们的女儿没有分割财产的权利,所以,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是挑剩了才给他们一家。
明叔明婶早些年分到一间房子,还是靠茅厕的。他们一家四口就挤在那个巴掌大的瓦房里,房子里放得下两张连在一起的床和一张吃饭用的桌子、灶台,吃饭、睡觉用的都是同一间屋。
再后来,明叔的大哥说,父母死的时候是他出钱安葬的,而明叔一点贡献都没有,所以他们住的那间房屋也应该归他。
明叔当然不乐意,但和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大哥大嫂处处给他们使绊子,天天跟他们耍脾气,大嫂甚至每次看到明婶就吐口水。
后来,大嫂丢了一只鸡,非说是明嫂偷的,还说一看明嫂那个样子,就是想吃鸡想吃疯了。
明婶终于受不了了,主动提出搬离了那个小屋子。
后来,他们就在村子里到处租住,时常因为拿不出租钱或因为租住的人家要建新房,而不得不四处搬家。
最窘迫的时候,明叔和明婶差点都离婚了,后来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又凑合着过了一段。两个女儿知道父母的辛苦,也知道父母经常被村里人欺负,所以读书特别刻苦。
明叔和明婶后来受不了四处搬家的生活,但因为他在村子里找不到可以建房子的宅基地,所幸用“肥田换劣田”的方式,在湖边换了一两亩地,准备去湖边建房子,自己建一个“独家村”,远离村里所有人。
那会儿,全村人都觉得他疯了。
湖边的田里,全是沙子,只能出产玉米和花生。而他们家换出去的田,却是最肥沃的可以种植水稻的田,经济价值远超沙地。
再说了,湖边风大沙大,冬天大风一吹,感觉房子都在摇。他家在那里建房子,道路不通不说,真要是家里出个什么事,都找不到邻居帮忙。
明叔说,没办法了,村子里实在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明叔一家就那样孤零零地住去了湖边。他的两个女儿上学放学,都得克服家里离学校太远的问题。
再后来,明叔开始办养猪场。起初几年,他一直亏本,亏得差点要自杀。
后来,明叔的大运来了。
那年,整个镇的猪都得了猪瘟,农民养的猪几乎全部死绝,人们上街几乎连猪肉都买不到,可明叔养的猪却因为远离村里其他人和牲畜,无一只得病。他养的所有猪,在那一年卖出了天价。
之后,他的养猪生意越来越好。
前几年,老家的湖要搞开发,政府提出了“保卫母亲湖”的概念,禁止所有村民靠湖边新建房屋(过去已经建了的,就尊重事实),也禁止村民在湖边养殖。
明叔在湖边的沙地,被征收,修建成了公路,他获赔了几十万。他的养猪场停办,政府给他补贴了上百万。一时间,明叔成为了村里几乎最有钱的人,建了小洋楼,买了小车。
明叔的两个孩子,读书也比较成器,现在已经在城里上完了大学,在当地找到了比较体面的工作。
因为为人豪爽仗义,很多人都爱跟明叔结交,而他也特别会做人,现在大有路越走越宽的架势。
我们不难预见:往后,如果那片湖真的要搞旅游开发,明叔在湖边建的房子会比村子里任何一家人建的都要值钱、要有旅游价值。一方面是因为他家的景观特别好,另一方面是公路已经修到了他家家门口。
而村子里呢,因为小农意识强烈,东家喜欢占一点公共道路,西家见了,觉得自己不占就亏了,又占掉一点公共道路。村子里某些路道,都被农民建的违章建筑堵得轿车都无法通过了。
将来游客扎堆地来到湖边观光,更愿意去明叔开的客栈去住,还是去村子里的人家住,显而易见。
明叔说,趁现在老两口身体尚可,他想带着明婶去北京上海四处走走。那么艰难的岁月,老伴跟着自己走过,现在他要报答下她了。
明婶“切”了一声,揶揄他说,你也就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家人的重要,要是换你早二三十年发迹,估计也找不知道多少个情妇了。
明嫂还笑着说,当年下着暴雨,全家人拎着行李到处搬家找房子住时,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我爸妈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们也是,当年怎么熬过来的都不知道。
关于华叔、高叔、明叔的故事,就算是讲完了。
我写华叔、高叔的故事,绝没有“想看他们笑话”的意思,相反,我对他们充满了悲悯和同情,也感慨人生无常,感慨“好花美丽不常开,好景美丽不常在”。
在农村,看多了老一辈人的人生,你会怀疑人是不是真的按照自己的命运轨迹在活的。你有“走大运”的几年,也有“走衰运”的几年。
一个人走早运、走中年运,似乎都不值得羡慕,因为人最怕的是晚景凄凉。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人说“晚运好,才是真的好”。如果辉煌已成昨日黄花,我们不得不从高坛上走下来仰望别人,换谁心里都不好受吧?
命运反复无常,而我们只能学会敬畏它,和它和谐相处。
风光的时候,不要得意忘形,要明白命运能赐予我们丰厚的礼物,也许真不是我们有多能干,而仅仅是因为幸运。
低谷的时候,也不要放弃,不要怨天尤人,追求精神的体面。
命运是个多么残酷无情的东西啊,所以曹雪芹会写出《红楼梦》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
即使我们现在获得了暂时的风光,站在令人艳羡的位置,也不一定能维持住这种风光。这不,曹雪芹借甄士隐的口给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些个场景: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
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命运如此无常,我们该怎么办?
我觉得,对命运保有敬畏,是每一个明白人必须要做、也应该要做的事。
很想把微博上一个朋友写的这句话送给大家:
“我们太执着相信命运公平、也太执着自己的得失。我们经常看到‘生命无常’四字,却从未真正体会其中的深奥道理。人那么有情,那么肯定,那么慷慨,却又对命运那么苛求。人的世界,最缺的是豁达。豁达地与命运相处。”
长叹一声:“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到无时想有时!”
丁俊贵
2018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