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老一辈的动人爱情故事。一个九十岁的老人在她爱妻离世后用画笔一点点描绘他们曾经幸福的过往,记录过往中艰辛的岁月。没有海誓山盟,动人心魄,有的只是不离不弃,彼此守候,即使最艰难的岁月,他们也不曾放弃过对方。
炮弹雨点般扫来,平如卧在草地里,举目而望,蓝天白云,莽莽青山,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他静静地想。平如时年二十四岁,他十八岁时报考军校,一心抵御日寇,保卫国家,因心无牵挂,战死沙场,也无所畏惧。谁曾想三年后,平如遇到了美棠,“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不惧远行,也不曾忧虑悠长岁月,现在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思虑起将来。”爱情可以让一个怯懦的人获得无限的勇气,也能让一个勇敢的少年变得怯懦,而这份怯懦是因为心中有所牵挂。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临窗倚立,揽镜描红,二十岁的美棠正是如花一般美好的年纪,而这份美景不经意间落在了平如的眼里,从此便印在了他的心间。这是平如与美棠的初见,也是他们的订婚之日。那时正是内战时期,时局难测,而平如也早已退出军队。平如与美棠为谋生计,到过很多地方,结婚前几年的生活虽在四处奔波,因着他俩都是性情豁达乐观之人,倒也不觉得苦,路上的艰辛都化作了趣味横生的记忆。他们曾住过一个在二楼的六角亭,六面皆窗,房子是木制结构。每逢月夜,平如必开窗而眠,月光倾洒,好一派诗情画意;至若风雨交加的时刻,“四面的窗子一齐噼啪震动,更助这风势几分一般。人在亭中则不但听到外面风雨强劲,还眼见窗外闪电撕裂天际,历历在前。”
因曾是国民党旧部,1958年,平如被责令赴安徽劳教,二十二年与美棠分隔两地,那时家中已有五个孩子,平如去劳教,家中的重担便落在了美棠一人身上。当时有人找美棠谈话,劝她与平如“划清界限”,可是美棠并不理会,多年的分离并未淡化二人的感情,他们时常保持着通信,信中所说多是些生活琐事:柴米油盐的价格、孩子们的成长、生计的艰辛。一点一滴,凝聚着浓浓的相思之情。每年过年,是一家人最开心的时候,平如会提前大半个月开始准备,买很多东西回家,全家人围着吃东西,欢乐满足。
相思始觉海非深
晚年,平如动了几次手术,此时他们已过半百之年。当平如在医院休养时,美棠每日早起炖汤送去医院。每次当美棠快来的时候,平如便到走廊去望,可以看见美棠手提饭盒,走过一条小径,等看到美棠要上来了,又马上躺好在病床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楼下的人在奔走,楼上的人在凝望,相爱从不需用言语表达,却知彼此心意。平如一生波折颇多,但却都平安度过,美棠晚年被诊断为糖尿病,最终先于平如而去。
美棠病时,神志不是很清楚,会胡言乱语,平如当时竟禁不住坐在地上痛哭,一个老人,饱经风霜,见过生死,此时此地,却难忍心中悲痛,嚎啕大哭。2008年,过完那一年的除夕,不久美棠便与世长辞。平如作挽联:坎坷岁月费操持,渐入平康,奈何天不假年,恸今朝,君竟归去;沧桑世事谁能料?阅尽荣枯,从此红尘看破,盼来世,再续姻缘。
美棠去世,平如难掩悲痛,他决定用笔画下他俩的曾经,并通过美棠曾经的描述想象出美棠的童年时光。他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美棠还在他身边。“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海并不深,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
当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不再相信爱情的时候;当越来越多的人“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的时候;当越来越多的人频繁换恋人的时候。我只想讲一个这样的故事,告诉他们爱情从来都是值得期许的,只要你们愿意守候两人之间的爱情,那么尘世的所有苦难都可以化作甜蜜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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