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暗了起来,远方的乌云赶走了悠闲的白云,好像这一片天都是它的,肆无忌惮的嬉闹着。风越刮越大,一只被牵引的雄鹰在乌黑的天空里翱翔,它似乎想依靠风的力量,从牵引者手中脱离,可它却忘了它本名叫风筝。
乌云密布,遮挡了正值午后的阳光。恰逢而来的骤变,让我这不喜欢烈日的身体,得到了一丝的喘息。想了想我已许久没有在这大街上游荡过了。
那一丝残存的气息,苟且的留存在这真实的世界里,可我却一点也不留恋这里。我多次想离开这里,去我该去的地方。然而我却像一条鱼儿游荡来游荡去,始终游不出这个仿若鱼缸的地方。无济于事的我,除了仅存的忧伤,什么也做不了。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处景,只能微笑着说:我已经穿梭了很多遍了,也见了许多因游荡而熟悉的面孔。他们那么逼真的微笑,却不是送给我的,因为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我。
远方的街景,越来越模糊了。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唯有少许的儿童,在大街上嬉耍着。口中不停的背诵着儿歌《春雨》,往来的车辆鸣笛声成了这群孩子的伴奏者。行驶而来的司机们,大多都会摇下车窗,怒喊着:“这谁家的孩子,还想不想要了,大街上玩什么玩,撞死了算谁的。”然而,孩子们的嬉耍,更加肆无忌惮了,正如那咄咄逼人的乌云。
我依旧孤零零的,飘荡在大街上,故意穿梭在行人群里,仿佛那样会减轻自己的孤独感。摩肩接踵的人群,搭配着面无表情的行人;不合时节的儿歌,搭配着怒言满满的司机;加剧了我离开这条街的念头。转身走向了另一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
没有霓虹的路灯,商家的门店灯,行驶而来的车灯,这里仿佛是我第一次来。偌大的城市,也只有这条繁华的街道的夜景,值得欣赏了。每当午夜时刻,所有的店铺都会按时关闭门窗,只留门前的灯亮着,并与街道两旁的路灯,不合调的搭配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斑斓美丽,仿佛宣告一天的结束,迎接新一天的开始。我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游荡,不是因为这里的灯光美丽。恰是它那种宁静与凄凉,使我入迷,总会让我不自觉地来到这里发呆。
倘若没有今天的乌云遮挡阳光,我又怎能晓得这里的另一面孔。喧哗的声音参杂在络绎不绝的人群里,或许这不是我评价这条街道繁华的原因。我经常在午夜时出来游荡,去寻找离开这座城市的门,大街小巷都留着我游荡的身影,只是世俗的眼光全然不知。鳞次栉比的商铺,不计其数,它们仿佛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里,成就这里的一片繁华,这也是别的地方无法比拟的。
风依旧刮着,头顶的白云,早已离去,只留一片黑云聚集在头顶。让我联想起了唐朝诗人李贺《雁门太守行》里的黑云压城城欲摧情景。“砰”的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随后便听到有人呼喊着:“快来看呀,这里有人跳楼了”。我不假思索的飘了过去。
“这小伙挺帅气的,死了真可惜了。”一人说道。
“估计是为情而死,你看到那个趴在身边哭泣的女孩吗?十来分钟前,俩人还坐在楼上的咖啡厅里喝咖啡。”另一人回答着。
“二十刚出头的年龄,就这样的轻生了,可怜的孩子,更为你的父母感到痛惜。”一位慈祥的老人说道。随即那位老人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没有人关心聚集在头顶的乌云,也没有人去想它什么时候会下雨。只是人群里,不断地讨论着跳楼男生和他身边女孩的八卦,只知道十来分钟前俩人来到五楼那家咖啡厅里喝咖啡,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后,俩人便争吵了起来,一直到男生起身跳楼的瞬间。
那个女孩一直趴在他身边哭泣着,仿佛在忏悔着什么。
我走到他身边,问他:“她哭的像一个泪人,心疼吗?”
他惊讶的看了我一下,说:“你能看到我?”
我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道:“故事总会结束,也会有人落泪,心疼与否?也与躺在地上的他无关了。”
随后他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回头对我说:“这里太吵闹了,陪我去我离开的地坐会吧。”
咖啡厅里,因为他的一跃,也早已没有了客人,满是凄凉的味道。那个女孩,依旧在楼下哭泣着。过了几分钟,警察来到这家咖啡店,并与经理了解关于他跳楼的情况。楼下的警察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医护人员把他的身体抬到了车里。她,依旧跪在那里哭泣着,也阻拦过医护人员抬他尸体的情景,可却无济于事。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让人看了心疼,却也没有人阻止了她跪在那里哭泣的举动。他并没有看楼下,只是在仔细地听经理讲述他跳楼的情况。
头发苍白的经理面无表情的讲述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哭了,是为我流的泪吗?”他喃喃道。使一直盯着楼下看的我,转眼盯向了他,还有那位经理。经理抱着头痛哭:“我知道,他今天会来到这里,我却一直躲在办公室里不出来。是我对不起他,是爸爸害了你,孩子。”待在一旁的警察们愣了一下,观戏的我傻了眼,只是他嘴角轻轻上扬了下。随后便起身喊我离去,他说没有看的必要了。
咖啡厅里,警察们听着经理讲他,我在行走中,听着他讲她。从小好学的他,成绩优秀,不叛逆,典型的别人家孩子。老师眼中的乖孩子,也是他父亲的骄傲。可是一直到遇见她后,他变了。坠入爱情的人,都会有转变吧,或许他也是一个这样的例子。她,不算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可却一直迷着他。胆怯懦弱,不善言辞的他,眼睁睁的看着第一次错过她。经历过一次爱情后的他们,终于走在了一起,可是所有的过往,都像是上天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他还是那么的喜欢她,她还是很喜欢依赖他。可是他父亲,却不喜欢她,认为因为她,他孩子才这样。
从那时起,他犹如俩个人,充满了叛逆,更恰当的说是一种挑衅,对他父亲的权威挑衅。她在他心里,那么可爱与乖巧,连看电影都会看的流泪,温柔与善良。他为何不去珍惜,即使和他父亲闹翻脸。他从没想事情会闹这样,只是想和他父亲最后谈谈这个事情,可是他父亲却拒绝见他。他狠下心,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不过他和他爱人算彼此的失去了对方,他父亲失去了他这个孩子。正如,那位老人所言为他的父母感到痛惜。
他站在那个女孩身边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她跪在地上哭泣,他感到了无济。多次想扶起她,他却触碰不到她,正如他们第一次的错过,无法挽留的举动,他一次一次的尝试。
抬头望向天空,那只熟悉的雄鹰翱翔于天际,它挣脱了牵引者手中的线。没人知道它会去哪里,又会飞多久。他也一样,挣脱了父亲的束缚,也不会再有叛逆与挑衅的上演。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只想离开这个世界,去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可我一直没挣脱开。
天忍不住的落泪了,还是云层积压了太多忧伤。雨哗哗啦啦的落了下来,那女孩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后来被医护人员一起带上了车。他也安心的转身离去,只是愈发的安静,只字不提了。
后来,我们在雨中行走了很久,碰到了那位慈祥的老人。老人是一名摆渡者,可是老人要摆渡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我也只有,依旧在风雨交加的世界里接着穿梭着。
熟悉的服装店,不变的橱窗,镜中的自己,若隐若现。雨水一次一次的穿过身体,多想它能在我手中逗留一会。那一滴恰巧从脸庞划过的水滴,多像自己流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