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坐在开往公司的班车上,快到公司的路口,从窗口瞥见一位卖糯米糕的大叔。一辆老式二八大杠,后座上铺着一块木板。上面放着用薄棉被盖着的糯米糕,裸露出来的糯米糕在向行人展示自己的美味。大叔安静地站在一旁,一只手轻轻地扶着自己的车子,双眼紧紧地盯着赶着上班的路人。
这位大叔选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好,在上班的时间点大家都着急着去上班,根本就没有空暇的时间去买上一份甜点,甚至连看一眼的人都少的可怜。人们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躲避路边的行人和车子上。
猜不到大叔的具体年龄,大概和自己的父亲相仿吧。脸上印刻着阳光下劳作的颜色,混浊的目光中透露着些许期待和渴望。羞赧的糯米糕没有充分地展示自己的美好,没有路人的驻足,大叔的眼光中自然有几分焦虑。
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
我的父亲是一个爱打拼的人。从小家庭情况就不太乐观,在成家之后更是要和母亲一同抚养我和妹妹。
在我记忆里父亲做过很多活,当过卖糖葫芦的小贩,做过林场的伐木工人,自己堆砌起给一家人遮风蔽雨的土房子,和母亲一起开荒,种甜瓜、西瓜。父亲还是一个大厨,村里的婚丧嫁娶都会找他去帮忙。父亲还会盖房子,搭个火炕,修车,做焊工,无所不能的样子。我不清楚是不是农村人都这样勤奋,生活中遇到的一切总是都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去解决。但我觉得父亲就是这样的人,生活中的一切事情好像都可以自己来尝试一下,然后完美解决。
我想象并不外向的父亲在走村串巷兜售糖葫芦的情形。那是一个刚下过雪的冬天,路上的新雪还没夯实,骑着二八自行车走在上面时不时会滑向一边。草木棒子上新出炉的糖葫芦跟着左右摇摆着。时间还有点早,从村口可以望见家家户户的袅袅炊烟。路上偶尔有几个早起的顽童,在路旁堆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雪人。
没有卖过东西的父亲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叫卖,更不好意思扯着嗓子把宁静的清晨撕开一道口子。过了一会儿路边的孩子注意到父亲车子上的糖葫芦,纷纷围了上来。大概天气太冷了吧,有的孩子吸拉着到嘴边的鼻涕,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白雾。几个孩子把父亲领到了自己家门口,于是父亲的生意算是开了张。
我想当时的父亲是幸运的,至少会有一些路边玩耍的孩子,一些串门的乡亲,不需要吆喝就有上门的顾客。但那个时候宽裕的家庭并不多,境况也许并不比那个路边的大叔好太多。
总会有人说不喜欢自己的工作,找不到兴趣所在。那是生活没有把你逼到一个死角,你还有回旋的余地。倘若前面是一个拼命有可能越过的悬崖,后面是一群饥饿的猛兽,我想选择就会清晰很多。像父亲一样的农村人大概是活的最真实的人吧。做选择的时候只有一个简单的标准,挣钱,可以让自己和家人过上更舒适的生活。简单粗暴,直指要害。
处在现代社会的我们,有太多太多的选择,也正因为选择太多而无所适从,无从选择。偌大一个世界,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放弃一些次要因素,抛弃那些不疼不痒,甚至是虚荣作祟的干扰选项,出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