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父亲是在瞬间变老的。
我相信，那个瞬间，一定是被我们忽略的瞬间。
如果不是因为生命中，出现生病这段插曲，我想，此刻我还沉浸在远方，追着梦，继续忽略，那个我好久没有陪伴的父亲。
醒悟，是件令人后怕的事情，因为你会发现，曾经因忽略而错过了太多太多。
此次归来，我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父亲，也早已被岁月焕上老头子的容颜。
我偷看他的每一眼，那满头的白发，都会像一根根刺一样，戳中我的泪腺，婆娑了双眼。
毕淑敏说：“每个孩子都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有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可惜人们都忘了，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击的脆弱。”
01
小时候，父亲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座冰山。
他表情严肃，说话严厉，靠近都觉得无比的压力。
最害怕的是跟他一起吃饭，他对我拿筷子不标准会很生气，也不准我换勺子吃。那时特不理解，能夹菜就行，为什么拿法还要那么讲究？长大后才知道，筷子也是中国的一大文化。
因为筷子的事，每次吃饭我都有阴影。所以，我总是下意识地跟他保持距离。
每当看电视的时候他走过来，我便有股不详的预感，“平时考试有多少分？”“班上最高分是多少？”……
那一刻，我会果断放弃心爱的《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溜之大吉。
别人的孩子和父亲都好亲，而我和父亲之间，像是隔着一座冰山的距离。
02
这种距离一直持续到我上大学，才出现微妙的转变。
父亲的口中，从来不支持女孩子多读书，这一点，我是极其抗拒的。
我在学习上，狠下苦功，终于考上了大学。
学费却是个问题。
那个假期，我看到了一个奔波忙碌的身影，让人心疼，也让人幸福。
没错，他正是我的父亲。
原来，那个决绝的父亲，也会有“刀子嘴豆腐心”的时候。
03
读书的时候还能多回几趟家，工作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年回一次，有时两年才回一次……
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是母亲接，父亲总是说话费贵，怎么劝他也不肻多说几句。
后来，他耳朵越来越背，我就再也没有在电话里头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每次都是赶在春节，匆匆回，匆匆走。
今年春节的那一幕，让我难以忘怀。
年初五凌晨两点，父亲就醒了，每隔几分钟就听见他唤我妈。
他是闹哪样，大半夜不睡觉？我心想。
我怎么也猜不到，父母大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杀只鸡，让我清早起来可以吃！
大过年的缺菜吗？不缺。缺肉吗？不缺……
我顿时就泪奔了，那一夜，无眠！
六点钟起来赶车，没吃什么东西，拿打包盒打包了父母那份沉甸甸的“爱”。
往年都是父亲送去坐车，这次行李太多，电动车装不下，没让父亲送，他失落转身的那一刻，我没有勇气多看一眼。
脑海里闪现：两年前，父亲在某亲戚女儿出嫁的酒席上，偷偷哭了。
我以为亲戚们催婚，什么理由都搬得出来。
如今才发现，那个从来不示弱的父亲，真的也会脆弱，是我关心他太少了。
他越来越老小孩了，我却没能好好陪伴他，保护他。
每一次离家，带走了家里的美食，带走了母亲的牵盼，也带走了岁月留给父亲屈指可数的黑发。
04
看过一条曾经刷爆朋友圈的视频，那是一段关于父子之间的走心采访：
初为人父的他们，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谈及孩子的现在，以及畅想将来孩子会如何跟自己过父亲节，脸上全洋溢着幸福。
而当被问及，如何给自己的父亲过节时，
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想过.......”
“我父亲可能不太喜欢过父亲节……”
“我也确实不知道父亲平时喜欢什么.....”
是的，他们忘了，他们是孩子的父亲，可也还是老父亲的孩子。
当采访父亲们想要怎样度过父亲节的时候，他们的回答，简单又直击内心。
一位父亲说，
“我儿子工作太忙了，
我寻思着儿子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一位父亲说，
“现在见一面不容易，
有时间最后好是能回来一趟。”
另一位父亲说，
“儿子挺辛苦的，
要是在父亲节能看到他，
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位习惯在身后，默默付出的父亲，年迈了，也没学会怎么向你索取。想要的，也只是个简单的陪伴。
幸运的是，节目组的安排下，他们的父亲都实现了小心愿。
你的父亲呢？
小孩像个时间加速器，让你看到了，时间真的好不经用。
父母则更像是沙漏，提醒着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计着倒计时。
有些爱，经不起延迟。
05
网上有个让生命时间更直观的做法。
人生，其实大约900个月，而你可以用一张A4纸，画一个30X30的表格，每过一个月，你可以在小格子里打钩，你的全部人生，就会在这一张白纸上。
如果是20岁上下的年轻人，人生就是这样的：
30岁上下的上班族，你的人生就是这样的：
假设我们的父母平均50岁的话，他们的人生是这样的：
假如你和你的父母天天见面，你能陪伴他们的时间是这样的：
假如你和你的父母，一个月见2次面，你能陪伴他们的时间是这样的：
假如你们一年见1次面，就会是这样：
年龄给了我们错觉，误以为它就是，我们陪伴父母的时间。
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被这张表格唤醒。
如果，你醒了，你不会再说“来日方长”。因为，对于年迈的父母，“来日”更像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没有什么比“今天”更珍贵。
06
还记得筷子兄弟的这首《父亲》吗？曾经火到K歌必点的催泪曲目。
多少人“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就像歌词里写的：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 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潸然泪下，也无法改变时光的速度。而我能做的，好像也只有那微不足道的关心。
07
龙应台说，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
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
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
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可是，
岁月的褶子，会继续爬满父亲的脸，
时间的染白，会一点点地秃掉父亲的头，
四季的更迭，会一点点的麻痹父亲手脚的知觉……
如果用尽一切，都无法换你岁月长留。
那这一次，我不想再等，只想勇敢的追上你的背影，让爱不再延迟。
end.
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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