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外,日坠西山,余晖洒在青山之上,紫霞与翠绿交映,好不如画。
鹿门半腰,苍柏枝桠交错,飞鸟阵阵穿出,清风为层层密林所阻。林间潺流与古琴之音交杂萦绕于草亭旁。
亭间,一方三劫残局,两座低矮石墩,一张泛起阵阵妙音的古琴,一支缓缓入音的玉箫,琴箫和鸣半晌而止。
执箫的男子,玄色外氅罩住白色内衬,负手立于栏边,看向远山。明明二十余岁,眼底却是数不清的疲惫,虎口粗糙,是常年持刀的印记,可如今,腰间长刀不见,手中也只是一支墨玉直箫。
白衣女子伸出玉手将微颤的琴弦轻抚,抬眼看着亭边男子的背影,凤眸中的神情复杂,久久未曾开口。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的灼灼目光,唐景言敛起眼底的疲惫,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转过身来,对上那双凤眸,淡然开口,“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若是不问,怕是日后就没机会了。”
闻言,郭珂冉的脸色微变,眸中光亮淡了淡,“一定要这么做吗?就算你不离开襄阳,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对付南下的蜀军,只要拖住蜀军的进攻,蚕食她们只是时间问题。”
唐景言挪开眸子,微微摇头,语气淡漠而疏离,“我说过,蜀军南下之时,便是那个计划开始之日。”
她太过了解唐景言的性子,认准了一件事,任凭谁也难以改变,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出言,“当初选择暂避蛰伏的人是你,既然当初都能忍下,如今又为何选择这种方法......”
唐景言看着天边一点点沉色的黄昏,将玉箫插在腰间,苦笑,“是啊,当初的决策如今看来,真的是愚不可及,”
郭珂冉知道自己失言了,本就清冷的脸颊,又蒙上了一抹苍白,语气低缓下去,“我不是......”
唐景言神色一凛,眼底涌起止不住的戾气,“当初与赵氏一战,元气大伤。如今的局势,只有灭了王琼,才能换取足够的时间。否则,被蚕食的将是我们。”
郭珂冉还想说些什么,但凤眸对上唐景言满是戾气的眼睛,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微微点头。
唐景言压了压心中的杀意,语气缓和下去,看向郭珂冉,“放心,不论日后局势如何,我都会保住你襄阳平安。”
说完,唐景言不再停留,解下拴在不远处的马匹,跃身上马,趁着未暗的天色,策马消失在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