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铃铛子老师第二次作业，画着画着越来越有感觉。以下午茶、蛋卷寿司、鳗鱼寿司、生日蛋糕、鸡蛋花为关键字串成了一篇小说《下午茶》。安静地画画、写字是我喜欢的生活。
阳光穿过窗户洒在桌上，刚磨好的咖啡飘来阵阵淡香。她推门而进一眼看到他——穿着格子衬衫白净的中年男人，正怔怔地望着她的方向。
她向他走近，莞尔一笑，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此时，他才看清楚是她，如此近——略施粉黛，明媚可人，岁月仿佛未在脸上留下痕迹。
“……你好。”
“你好。”
“你…还和二十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他细细打量着她，微笑着。
“嗯——不，老了！”她微微一笑埋下头，似乎要遮住脸上的细纹。
“真的不老……无论你多大，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二十岁时的样子。”他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深邃的光，一如当年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神。
二十岁，多么久远的年龄，有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那一天，她焦急又雀跃着。他坐了近六个小时的车赶到她家时已经天黑，一开门一束红玫瑰向她迎来。生日蛋糕的烛光映红了她的双颊，如玫瑰花般明艳动人。在他的注视下，她虔诚地许下心愿，不管相隔多远，此生不分离……
“吃点什么？”他打断了她的回忆。
“随便吧。”
这是一间日料店，不大，简洁、精致。绿植和多肉植物点缀其中，每一个小细节无不透露着店主的心思。这个时候店内的客人不多，靠边的角落里还有一对年轻人在呢喃细语。
不一会儿，蛋卷寿司、鳗鱼寿司上桌了。
“这么多年……我不敢打扰你。”
“为什么？”她一怔，抬起头，看到他的眼睛正盯着她，不禁红了脸又慌乱低下头。
“看你过得很幸福，真得为你高兴。”
她静静地听着他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寿司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不过此时，吃什么也无关紧要。
幸福吗？她不知道，或许在别人眼里她是幸福的。
“幸福都是晒给别人看的…”她咽下最后一口寿司，低低地说。
自从有了微信，也不知何时相互成了好友。他们从没有交谈过，只是彼此通讯录里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偶尔会在朋友圈发一些旅行照，有家人也有她，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每一次看到她的照片，他都会盯着看很久，从不评论也不点赞。他的朋友圈不常更新，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不爱晒照片、晒生活。
那些照片、文字看起来的确美好，可是那些暗自流泪的夜她无法言说，也不能说。
“出差路过你的城市，多出一点时间约你喝下午茶，怕你不来。今天看到你，很高兴……这样我也放心了。”
“谢谢，我很好。”
“晚上六点的飞机，一会儿我就要走了”，他看了看表，指针快到五点。他多么希望时间能慢点儿……
“下次什么时候还会见到？二十年后吗？”她停下搅动的咖啡，幽幽地问。
他默然不语，垂下头，轻声叹了口气。
她把脸转向窗外，天阴了下来。人来人往中，有一只小狗跑得欢快。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二十年后我都成老太太了，不会再见了！”
此刻，二十年前的分离在她脑海里掠过，清晰地就如在眼前。寒冬的清晨，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遥远得不可触及：“对不起……我们太远了……还是分手吧……”猝不及防，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奔涌而出的泪水如决堤般……
“别傻了……”他喃喃地说，递过来纸巾，看着她因哭泣颤动的肩，他伸出手想抱住她，却颓然地放下手，默默地自责，却又无奈。
服务员走了过来，精美的饭盒摆在她面前，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正撅着嘴望着她，周围一圈蔬菜、荷包蛋、火腿、鱼片……
“我点了一份套餐给你带回去。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她的泪止不住，无声无息流淌。
“别哭了，好吗……这样我会心碎的！”
……
“对不起……对不起……我先走了，你多保重！”他的眼圈红了，狠下心来起身径直走到门外，隔着玻璃向她挥挥手，一转身消失在人海中。
她笑了，脸上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窗前的鸡蛋花开得正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