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因为一突发事件需要处理,在县呆了两夜,其中一夜是在妹家。
早上,5点起床,刚洗把脸准备走,妹却也起来了,硬把我留住,非要弄个早儿过。妹说,好多年了,都是这个点儿起来弄饭。家有学生,大都是这个样子吧。
不禁想起40年前的那些早晨。其时,我十五六岁,正上高中。学校是在20里开外的沙窝,没有车,即使有车也没钱坐,虽然那时这20里的车费只有两角钱,要知道两角钱可供我享受4餐的食堂热菜。红芋杆、老腌菜陪伴了我整整两年的高中生活,让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爱它们。但也有例外。一到冬天,我就可以时不时改善一下,买一份豆腐渣,甚至青菜豆腐,胡萝卜炒肥肉。因为大爹会宰猪,猪小肠之类的下水通常作为屠宰工资,而这又通常成为我的一大福利了。
去上学只有靠两条腿——我们称之为安徽汽车的交通工具来完成。(那时车辆编号区别码:河南—19,湖北—17,安徽—11。11是不是很像我们瘦硬的两条腿?)放20里地绷子大约要走两个钟头,为了赶上6点的早自习,我们最迟4点要从家出发。那时都没有钟表,公鸡就是闹钟。我们一般鸡叫头遍要弄饭,二遍要吃饭,三遍前要出发,不然会迟到。
弄饭一般是大人的事,做学生的大概在饭熟才被喊醒,揉揉眼睛洗把险就开吃。我6岁失了娘亲,爸又常年工作在外,大爹就成了我的庇护神。大爹的醒头极好,又会做饭,所以我吃饭在同伴中都算比较早的。那时虽然条件不好,可我的上学饭却很丰富,什么蛋炒饭,面疙瘩,剪面叶,荷包蛋,搅面馍馍,大爹不厌其烦,变着花样的做。所以,周一和周四的早起是我很乐意的事情。
一会儿,厨房里的锅盆碗盏交响曲停止了,妹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鸡汤面,里面还埋着几颗荷包蛋。曾经相依为命的妹知道我的口味。闻着这香气,瞥了一眼厨房里的灯光,那么明亮,就像40年前雪夜里闪闪的蜡烛。